许简章浓眉锁得紧紧的,也是犹豫了一些时候,才定下,“回去!把那个宣顾给找来!一定要找着了!”
“是,是。”下人立时下去吩咐着办了。
许简章咬着牙一掌击在窗格上,心头只觉火起。许府里那帮人究竟在闹什么!为什么不等他把名医请回来?一群人都老糊涂了,一个huáng毛丫头能抵什么事儿?就真的由着她放手去办了?
“二少爷,二少爷,有消息说,宣大夫最近几天会去huáng州……”
“那马上起程,直奔huáng州,沿途把宣大夫接了,就直接回平州。”许简章再不耽搁,一声令下,包括整个许家的商队都齐齐开始装卸货物,起程回平州。
“宣爷爷,那小子赶到huáng州来了。”王随将一只蜡丸捏碎,取了其中的条子看了,就笑着对身旁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说道。
那老者点点头,正是许二少爷急着要找的宣顾。“他倒真是有心,可见其质未泯,手足之qíng倒也重。”
王随掀起马车的窗帘,朝外看了看,淡道:“生意上他是一流的,也颇有手腕,不过,该怎么对待他得由乐湛说了算。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
宣顾朝他“呵呵”一笑,这小子看似随意不羁,但亲疏关系上可守得很,极是护短。“那平州那女娃娃怎么办?”
王随难得地把眉宇敛了敛,“齐奶奶也不甚放心,所以让我赶快找着你,过去看看。”
宣顾沉下心细细又看了遍平州来的信件,照齐流泠说的,那个苏绵翼是先培固本元,再行引毒解毒。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主意,但并非没有可行xing,只是极冒险,而且以xing命为代价。
王随幽长地看着他,“宣爷爷,那个苏绵翼有问题么?”
“嗯?”宣顾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个苏绵翼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则先看乐湛的病;如果有……”王随的眼神也跟着话深邃起来。
“不,我估计不会。”宣顾手拿着信,摇头,“她的法子是过于冒险的,但并非是出于歹意,应该不会是。”
王随将手放下,沉默不语。马车依旧缓行,在这个浓重的夜色里显得有些沉寂。
天快亮了,苏绵翼看着chuáng榻上一脸疲惫终于沉沉睡去许乐湛,轻轻吐出一口气。第一关,算是成功地闯过了。她揉了揉发涩的眼,起身拉开门。
“出来了,出来了!太夫人!夫人!苏姑娘出来了!”扶疏眼尖地瞧见苏绵翼打开房门,走出园子,忙不迭地叫了起来。
倚在一边假寐的贺晓帘与齐流泠一时俱惊醒过来,连忙上前。
苏绵翼眨眨眼,上前,“齐奶奶,夫人,大少爷现在睡了,一切安好。”她说得有些无力,显是疲惫已极,但此时的二老一心只担心着里面躺着的那人,竟谁也没听出来。
“啊,那,那我进去看看……?”齐流泠看着她点头,马上和贺晓帘两人进去瞧了。
苏绵翼走到园子那棵老槐下,靠着坐了下来。她捏向自己的手,两侧略有红痕,那是两人共同用力的结果。她低头,手仍有些微微发抖。她知道他昨晚是怎么过来的,可那才只是第一关,还有第二关,第三关,关关难闯,他可真的挡得住?
她闭上眼,自己的手上仍留着他紧握时的热度。他的手应该温暖而柔滑,而不是时而热烫,时而冰冷;他的脸应该温雅俊秀,而不是时而紧蹙眉宇,时而咬破嘴唇;他的眼睛应该从容深邃,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满溢着yù盈又抑的痛苦。
苏绵翼抓紧衣领,想将这些qíng绪从脑海里抹去。此刻的她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去治他的,而不是想这些……这些无用的东西!她蓦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屑,深吸了好几口气,拉好裙摆,持重地走进屋里。
“湛儿,湛儿……”一入屋,就见贺晓帘不停地流着泪,抚着兀自昏睡的许乐湛满是汗意的脸。齐流泠也在旁跟着抹眼睛。
苏绵翼一皱眉,上前扶住贺晓帘的肩膀,“夫人,请放心,现在大少爷只是休憩一下。白日里他是无事的,让他好好睡一觉。”‘冥思’yīn毒,日落方起,于白日里倒是无碍。
“你!你到底能不能医好湛儿?啊?你若医不好,就不要糟蹋他,他已经够命苦了……”贺晓帘一把扣住苏绵翼纤细的手腕,但在看到她纤白到几近透明的手两侧的一圈红痕,不禁愣了愣,把手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