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了:“不,我不,我不知道。”
洛阳城,繁华如盛开的牡丹,我带着面纱,牵着思思,走进云来客栈,勿离向那掌柜的说道:“天字四号房,五号房,六号房空着吗?”
“这位客倌,小店只有四间天字号的房间。现下一号房,二号房空着。”掌柜的为难地挠挠头,我们正瞧见他尾指上的墨玉戒指。
“五妹、六妹,我们再找一间客栈吧。”
“四哥,我可累坏啦!我们都找了十几家客栈了,哪有正好空下天字四五六号房的呢?将就将就住下吧。”思思不依地开口。
“可,奶奶特别吩咐,我们一定要住天字四五六号房。不然会有血光之灾啊!”
“你也信那算命的胡说?”
掌柜的一摸脑袋:“这好办!我给你们房门上贴个纸条写天字四号五号六号房!”
“掌柜大叔,真正能gān!”思思咪咪笑,葱白的小手拉着掌柜的手摇摇晃晃,悄悄将那墨玉戒指左转三圈,右转三圈。
三更时分,掌柜的在门上敲了五记,三急两缓,正和暗号。我与思思跟着他从假山进入密道。勿离及一gān间者已等在那儿,我掏出令符,果然人人皆行跪拜之礼。
今夜,云来客栈云三德,兴庆茶坊王兴庆,泰和钱庄张与仁,济人药铺赵士祥,醉花楼袁二娘,朱氏府中朱来福,洛阳七名间者的头目到了六个,独缺宫中间者的头目——李芝兰。
“芝兰她,唯有月圆之夜方能离开宫中。”袁二娘向我解释。
我点点头,与众人商量怎样让我回复十二公主的身份,挑拨朱氏兄弟的关系。
几天后,云来客栈突然大火,老板间掌柜云三德,面容烧伤,据说其容貌之丑陋吓晕了好几个当晚前来救火的百姓,于是四处延请名医,但所谓名医尽皆束手无策。却有一位恰好住在客栈的女大夫,妙手回chūn,月余客栈重开,云三德面容便尽复旧观,继续在那云来客栈当他的老板兼掌柜。
云来客栈大火的事,人人都知道,却少有人晓得这内幕,兴庆茶坊的伙计唾沫横飞,指手划脚,说的那女大夫神乎其神,特别擅长治疗面容上的伤痕斑点,有画丑为妍的神功。
云来客栈果真客似云来,连醉花楼的几位姑娘也神神秘秘地跑来客栈,十天半个月后,美貌更胜从前。袁二娘喜上眉梢,给那女大夫送去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接着,大户人家的妾氏、小姐、夫人纷纷慕名而来。在经刻意安排,消息传入宫中,女神医背封为御医,入宫为十二公主治疗面部伤痕。
跪在宣旨的太监面前,我心中窃喜,九哥,我回来了。
入宫三日,方入住十二公主的寝宫。芝兰看着我,神色复杂难明,她挥挥手,左右退下,我走上前,向她微微笑:“我不怨你,真的。间者多无奈。”
她抬眼,笑容中满是凄苦:“你为何还要回来?”
“我要救我九哥。”我认真地盯着她的眼,“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救出我九哥。”
她问我,眼神中含着恶意:“你可知你九哥当初与勖少达成怎样的约定?”
不待我回答,她自答道:“将你送与勖少为妾,勖少救你二人出宫,且与朱氏一般奉你九哥为唐皇。”
我愣愣望着她,心头一片冰凉,勉qiáng露出笑意,昂着头说:“我不信。”
“你躲在屏风后等着看好了。”
“陛下驾到!”
我躲到屏风后,整个身体微微颤抖。
“容容,你可好些?”是九哥的声音,比往日略为低哑。
“容容,是我害了你。我不该答应将你送给李存勖。现下你听不见,看不见也出不了声,我才敢对你说。你莫要恨我!我当时以为你是我亲生妹妹,为能继续当这皇帝,为求你我二人生存,我不得已而为之,并未想到会有今日状况发生!不过你放心,我仍至爱你,决不会抛下你。”
我忍不住,从屏风后微微探出头,九哥已瘦得脱形,只余一把骨头,此刻他将芝兰揽在怀中,轻言细语,神色却那么温柔。
我弄不清心中是何滋味,浑身脱力,软软瘫倒。
“朱温那老儿熬不住了,要我退位,去济yīn,这样也好,就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不愁寂寞,我日日chuī萧给你听可好?还有啊,chūn天,我们去看那桃李争艳;夏天,我们种一池芙蕖,定然满室芬芳;秋天我们观月、赏jú、尝蟹;冬天,我们围着小火炉絮絮私语。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