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jīng彩处,台下人群就爆发出如雷的掌声或者叫好声,实在jīng妙处,就连台上那些心如止水的老喇嘛,脸上也会露出微微的笑意。
孟元敬穿着当地人的衣服,混迹在成千上万沉浸于戏剧欣赏的欢乐气氛的人群里,心里却没有丝毫快乐之意。
他紧紧盯着观光台第一贵宾席位上那个欣赏戏剧的少年,少年时而微笑,时而鼓掌,有时又眉头微皱。
而在少年的右边,则是那袈裟簇新的神秘“博克多”。他有时看看戏台上杂耍的热闹,有时,眼神却不经意地望向身边的少年。
每当这时,少年不经意的目光也会望过来,于是,两人的眼里就多了微微的笑意,然后,又看向了别处!
看戏的人群是如此专注,那两人的目光是如此不经意,所以,谁也不会注意到。
但是,孟元敬不仅注意到了,而且注意到了两人每一个最细微的表qíng和眼神。
他看到那“博克多”眼神里那样抑制不住的热切和深qíng,那样的眼神,完全是一个男人深深迷恋一个女人才会有的神qíng!
像有一把铁锤重重地敲在心口,孟元敬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今天的最后一幕戏剧已经结束,“博克多”开始为众人“摸顶祈福”。
孟元敬排在等待祈福的人群里,从来没有人会直视神圣的“博克多”的眼神,孟元敬却眼也不眨地直直地盯着他。
他看着“博克多”的手轻轻放在那神采奕奕的少年的头上。少年神qíng肃然,“博克多”的眼神也一如看着每一位教众般安详。可是,当他的手离开那头顶时,眼神里却飞速闪过了一丝痛苦的依依不舍。
几乎是见他的第一眼起,孟元敬就莫名地不喜此人,尤其是寒景园的会面,更让他加重了对此人的厌恶。以前,他一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了!
孟元敬的拳头捏得更紧了,双目似乎要滴出血来。
第二十九章
“君玉,你还见过多少这样的桃花源?”
君玉见他换了话题,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笑道:“这些年,我到过不少地方,虽然美景都各有特色,但真要美到这种特别程度的却是少见!”
孟元敬叹道:“正是!在这种地方呆过之后,就更令人厌恶朝中诸事了!”
“可是,你才刚刚开始呢!”
“很久以来,我都期待着建功立业,封侯拜相,可是,真到了这一天,真做到了尚书,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了不起!”
远处的冰瀑雪白无声,君玉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她倒真和孟元敬完全有同感!
和驻地大臣已经jiāo换了祝福,所有的礼节都已经完成。拓桑和一众喇嘛坐在观光台上欣赏着热闹的戏剧表演。
自成年掌教后,拓桑已经不怎么喜欢看戏了,以往的“雪域节”,他往往只是在第一天履行了“博克多”的礼节后,就会去处理教中的其他事务,可是,今年,他却每一天都准时来,而且要直到戏剧完全结束时才离开。
他一次又一次地往那熟悉的位置看去,那位置总是空空如也。
秦小楼早已告诉他,君玉陪孟元敬看风景,今天不会来了,可是,拓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不经意张望,有时,闭上眼睛,再睁开,她似乎就满面微笑地坐在那里。
但是,他又有点儿高兴她不在这里!
因为,她那个青梅竹马的朋友那愤怒的目光实在太过明显,毫无掩饰!显然,孟元敬早已怀疑了君玉的真实身份!
他曾在蜀中见过孟元敬两次,也见识过孟元敬和君玉双剑合壁的威力与默契!
忽然发现自己如此默契的伙伴是个女孩子,孟元敬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不是对对方深有qíng意,在“摸顶祈福”这样的时刻,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怎会那般愤怒和痛苦?!
拓桑自然不知道君玉在朝中被密折毁谤一事。但是,见孟元敬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看望朋友”,拓桑也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一些事qíng!
如果,君玉的身份突然被揭穿,将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危害呢?
自己到底可以为她作些什么?
拓桑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担忧,戏台上的喧哗益发嘈杂,他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短短几天,长似几年!
已经是“雪域节”的最后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