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等伊不二和熊泼辣赶到,玉石先生急忙把这头痛万分的差使双手奉还,等不及地钻进自己的屋子好好闭关三天享受轻闲。
对于这些江湖客的到来,刘仁素面上自然是表现出了含蓄得体的欢迎,在各方面也给予特殊待遇,但是心里却是心cháo澎湃,感慨万千。以前他正风光的时候,这些江湖客在他眼里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儿,见不得他们的散漫无序,当然在军中也不会安cha上那么几个刺儿头给自己惹麻烦。甚至在偶尔利用一下江湖人,并且接触到他们丑陋的一面后,还心里不无贬视地想过,等他什么时候有空,定当把那些占着山头的所谓好汉一一剿灭了。
但是现在他为自己以前想法而内疚。所谓患难见人心,那些江湖客未必是看他面子专为来帮他忙的,也未必是有心与皇帝老儿作对的,他们大概只是凭着自己一腔热血,见不得外虏侵入自家领地。但是他们的到来却给了刘仁素极大的鼓舞,原来公道自在人心。本来,刘仁素只是为了成就自己的不败美名,为了心中一口对皇上的怨气而默默忍rǔ负重着,但是现在,他的心里涌上一股豪qíng,一种担待,一份责任。而手下的将士们也很快感觉到了刘仁素qíng绪中悲qíng的减少,以往的霸气又回到他的身上,当他冷肃着一张脸发号施令的时候,众人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不可战胜的战神。于是,官兵修建城墙日常cao练等时的口号喊得更响,军歌唱得更欢。
谁都感受得到军营中同仇敌忾的意气,蒋懋要到这时才明白,粥粥为什么赶着要回来军营帮忙,甚至做好了抛却那么年轻生命的打算。不过蒋懋心里还是觉得,人心被鼓动起来的时候真是可怕,在一个思维几乎随着一个方向走,几乎万众一心的qíng况下,如果引导人心思不纯,动机不良,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蒋懋想到历史上某些血淋淋的场面,那些做出镇压举动的曾经善良的人们,他们那时是否也是如此的受人蛊惑?
蒋懋感受得到刘仁素内心冰一般的冷静和火一般的热qíngjiāo错燃烧,其实他自己又何尝脱得开群qíng的牵引?但是蒋懋看到有个人的眼睛里没有那种激昂的亢奋,那是如今军营中的诸葛亮――忘机散人。蒋懋看着他冷静地收集一天比一天紧张的敌qíng,一条不漏,一丝不删地如实写进奏折,吩咐快马送去京城。蒋懋看见这些奏折都是忘机亲手cao笔,务求前后连贯,浑然一体。蒋懋想,忘机的心里是不是想把这些奏折当作一篇篇引人入胜的传奇文章,即使那些奏折到不了皇上手里,或者被皇上留中,但是起码有那么些接近权利中心的人天天可以看见,天天可以感知北疆战qíng揪心的深入。或许,有那么一两个人被感染,而在皇上面前做了诤臣,让天下人因此了解北疆的实qíng,而bī使皇上不得不改弦更张。最起码,如果没人敢做出头椽子,起码,北疆的消息将由这些权威的口中流落民间,那么刘将军即使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孰是孰非,相信再不可能由皇上一人说了算。
蒋懋把自己的所见所想与伊不二熊泼辣和粥粥都说了,但是伊不二与熊泼辣没怎么把这当回事,依然热qíng地投入到战争前的发动中去,只有粥粥在一连串的为什么后冷静下来,慢慢领会到蒋懋思想中的好处。蒋懋觉得奇怪,为什么反而是容易激动的粥粥反而说得通,最后才恍然,应该是粥粥心中和他一样有惟利是图的商人本质,所以凡事都利字当头,反而少了受其他qíng绪煽动的机会。不过两人心里都佩服两个人。刘仁素,他居然能如此成功地调动千万人的qíng绪;忘机,他居然能处于漩涡中心而紊丝不乱。
虽然地形恶劣,虽然大雪封山,但是糙原那边仍然时时有小分队派将过来,有的只为侦察地形,有的行踪不定,一击便退,似是探知敌军的战力。忘机断然否定伊不二提出的叫感觉灵敏,行动灵活的江湖人士巡营放哨的提议,他说,糙原上人此时士气正盛,如果示敌以弱,正好助长他们盲目轻敌的心态。叫粥粥想到自己最熟悉的兵法中的那段: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qiáng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兵法无处不在,尤其是在两军阵前。
虽然忘机没有让伊不二他们出面惊动来袭的小分队,但是却叫他们时刻关注着那些人行进的路线,人往往有种惰xing,总以为自己两只脚脚踏实地走过的路是最安全的一条路,或许等他们回去一汇报,特穆尔手下的谋士便会依此制定进攻的路线。双方都是小心翼翼地伸着触须,互相打探着对方的实力,因为谁都知道第一战是决定胜负的一战,谁赢,谁往后就cao得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