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间,果然钱修齐喝得满面红光地给别院的丫鬟扶回来,就着碧落的手喝下一杯乌龙茶,便嚷着要道书房临帖。粥粥忙拿出自己写好的放到他面前道:“你不是下午已经临了吗?瞧,都在这儿呢。”
钱修齐本来就已经喝得糊涂,全是心中一个筋在提点着他还有要紧的读书活儿没gān,一看已经有了,也想不起来是不是真写过,早信了,顺顺当当地就去睡觉。粥粥见他这么容易骗,大大喘了口气,倒是青影心细,说:“明天爷醒过来想起自己没临过贴该怎么办。”
粥粥笑道:“放心,我以前先生喝醉酒都是记不清前一天的事的,随你怎么混赖栽赃都行,只会怪自己喝醉了误事。五爷不追究便罢,要追究就说他喝醉了倒chuáng就睡,我怕他jiāo不出功课连夜给他临贴,他要不用就算了。反正还是他自己的错,他还有什么好说。”
青影与碧落面面相觑,觉得只有这么办了。但总感觉这个豆豆jīng灵过头,与年龄不符。她们不知道的是粥粥跟着张先生学习《三十六计》《孙子兵法》过程中活学活用,就近练手,处处与张先生过招,而张先生又是个jīng明过人的老江湖,岂是寻常人可以骗过的,所以两年多时间下来,粥粥早是个机敏过人的小滑头了。
第九章
却说这边伊不二与特穆尔一起上马出城,日影正中的时候到得一个小树林外。两人见日头实在太毒,商量着在附近的茶棚下面躲一躲,过了正午再走。不想特穆尔才一下马,对着一堆新鲜马粪绕有兴味地研究了一会儿,对伊不二道:“早上喂我们马吃神马一头醉的那个人应该刚离开这儿,小弟爱马如痴,对那药好奇得很,想追上去讨教一番,不知伊兄……”
伊不二心想,我正想找到这个黑衣女子打听一点事qíng,但是被她走脱,既然特穆尔懂得看马踪,那真是意外之喜。当下笑道:“可巧,小弟也想着这个神马一头醉,没想到特穆尔兄有这本事,小弟跟着都来不及,其他还有什么天大的事不可以搁一搁的?请特穆尔兄带路了。”
特穆尔哈哈大笑,道:“我猜你也是应该跟上来的,你知道马好马坏,应当也是对爱驹爱惜得很,好,好,咱们又是不谋而合。我看也不歇了,趁前面脚印新鲜,马粪未gān,我们快一步赶上如何?”
伊不二应声“好”,喝下一大碗不知什么味道的茶,扔下个钱便飞身上马。特穆尔也照着喝了,两人飞马追去。路上特穆尔道:“我在家里基本不喝这种茶,尤其是骑马的时候,最爱腰边悬个酒袋,渴了便喝上一口,拉开衣襟迎风驰骋,想不呼痛快都难。伊兄什么时候有机会去我们那里,你只要在糙原上喝一声‘特穆尔’,自会有人领你去我家。我请你吃全羊宴,老酒喝个痛快。”
伊不二听得出特穆尔没有练过武功,但是这人中气十足,一路飞驰中间说话依然响亮如常,显然是在糙原练就的本事。虽然知道目前西边战事不断,但他未必就是那个逞qiáng好胜的锦奇族人,等下打听清楚了,倒是很愿意与这么个好汉jiāo个朋友。“听特穆尔兄的口音,应是来自西北吧?我听说那里与中原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观。”
特穆尔朗声笑道:“伊兄错了,小弟来自这儿的北边,达赉湖边,那里是天下水糙最丰美,牛羊最肥壮的地方。到处都是风chuī糙低见牛羊的好牧场,你们汉人经商过去的多的是,所以我找了个师爷学你们这儿的话,看你们的书,心里艳羡不已,极想亲临官渡赤壁等等好汉子出没的地方,这一遭不冤,一路走一路学,看到的胜读十年书了。”
伊不二立刻放心,知道他不是来自jiāo战的锦奇族,便道:“特穆尔兄再回首看一眼扬州,这个地方是我朝最繁华绮丽的地方,自隋炀帝打通大运河,这儿倚仗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富甲大江南北。古人有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的便是扬州的富贵繁华。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吟咏过扬州,李白的‘烟花三月下扬州
’,杜牧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chuī萧’,和他的‘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倖名’,几乎随手一抓都是诗。不知特穆尔兄可有领略过扬州的风采?”
特穆尔迟疑了一下才道:“小弟我不喜欢。扬州太过yīn柔靡丽,不合我的胃口。”
伊不二闻言而笑,赞道:“好男儿,好汉子。呀,前面有家酒肆,我们拎一坛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