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张大学士忙活了两天,登门拜访了豫州城好几户有名望的大夫,皆是铩羽而归,少不得跑来找武子青的麻烦。
“我听说睿王摆下了酒宴,道是要款待豫州城的名门望族,感谢他们在这次水患中为豫州城百姓所做的,裴大人自然要相陪,时间合该是够的吧?”程水若笑着道,手上却是家中用度的一本账,尽数是繁体字,她瞧着有些累,索xing给修改成阿拉伯数字。
“程姑娘!你就别跟我打哈哈了,那些人不松口,再多的时间也是白搭,到底你是怎么打算的,也给我jiāo个底,我好心里才数不是?”武子青愁眉苦脸的道,关键的不是张大学士才没才时间,而是他没时间了。
瞧见程水若依旧是笑笑,盯着桌上的一本账写写划划,也瞧不出写的什么东西,跟鬼画符似的,伸手将那账本夺了去,瞪着程水若,大有你不说我就不还给你的趋势。
搁下手中的毛笔,揉揉发酸的手腕,程水若笑着道,“这事儿怨不得我,是张大学士查案的方式出了问题,豫州城的老百姓将楚怀沙给恨到骨子里去了,怎么会作证救他?”
武子青闻言bào怒,那种被人欺骗的感觉让他非常的不舒服,“那你说能说服那些人的!程姑娘,你怎么可以骗我?我那么相信你!”
一个中年大叔跟一个还勉qiáng算得上萝莉的小丫头说这么一番话,这场景,让程水若不由得一阵恶寒,本来想再装装神棍,眼前这位大叔明显不是能开玩笑的主,唯有无奈的道,“武将军,这事儿急不得!”见武子青又要bào走,连忙继续道,“我问过王师爷,这位张大学士虽然是清流之首,其人却并非如同一般清流,先前他答应了你的事儿不假,你可知道他事后又是如何做的?”
武子青不解的望着程水若,程水若笑笑道,“他去寻我那位gān爷爷的时候,我恰好就在杨家,他说,周延虽沽名钓誉,到底在最后关头把持住了,尽了自己的本分,楚怀沙妄杀无辜,才导致流民攻城,若是脱罪,怕豫州城的数万百姓就白死了!”
“他怎名会这样!”武子青不敢置信。
程水若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抨击天下事,看似为百姓高呼,偏偏分不清孰轻孰重,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些人不会分不清楚轻重缓急,没想到武子青的一番话竟然让他做下了这个决定。
是她低估了楚怀沙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想到前天在杨家张大学士的那番话,只要楚怀沙逃过了这次,日后皇帝必然还会用他,这帮清流竟然因为这个缘故,不惜牺牲这次打击彭党的机会,就因为他们以为彭党迟早会被除掉,而楚怀沙过了这一道坎,别人便拿他没辙了。
好在她一开始就不太相信事qíng会那么顺利,给自己留足了后手,否则如今还真的会被动挨打,也好在豫州城的这一帮大夫被周延得罪的够彻底,如今打的算盘是坐山观虎斗,让两方人自己狗咬狗去。
武子青喝问之后又是沉默,脸色一阵青白,紧咬牙关,他其实早该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qíng,朝堂上的斗争,大部分是屁股决定了脑袋,唯独清流例外,而这位张大学士是例外中的例外,他早就听说过这位的风评,这只是在军中的一个传言,朝堂上的人未必知晓,不由得狠狠的骂道,“伪君子!言而无信!”
随即叹息了一声,问道,“那如今咱们该怎么办?”瞧程水若还笑的出来,必然是才办法的。
程水若道,“拖!只有让他知道,拖到最后楚怀沙不会有事,周延也不会有事,事qíng不了了之,唯一有事的就是他,张大学士无颜对天下人,那他就不得不接受那个结果了。”见武子青不甚明了的样子,程水若又解释道,“豫州城的人要作证可以,那瘟疫确实是无药可医,可是,因为所有的人都恨楚怀沙,所以,写下的证词怕是对楚怀沙那件事只字不提,而对周延则不用留qíng面,这事,必然要两方妥协才行,他张大学士要将楚怀沙的案子办成铁案,而周延则可以无罪开释,那也要看咱们答应不答应!”
“程姑娘不是答应要救楚大人么?”武子青问道。
程水若对武子青的直线条还真有些无语,解释道,“本来是可以救的,只查周延的案子,证词上便会透露出必要的信息,到时候我再写一份证词上去,与所有人的证词都吻合,周延便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