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然,曦雪一会儿挥退左右,虚弱的问道:"太医,有件事想求你行个方便。"
"娘娘吩咐。"
"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把这病拖着,却是可以保命的?"
太医立马明白了。宫里头的女人,什么争宠的手段都有。这种用病态博取帝心的也是有的,只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法。低头说道:"有的。不过这味药事及其伤神伤身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曦雪此时一心只想躲在众妃之中,俗语说枪打出头鸟,连李曦雪那种聪明人都自杀了,像自己这样的只怕是寸步难行了。
争宠——是一门学问。她既然不懂,只好躲了。
"你只管开来就是,也只是这一两个月罢了。"等这段日子一过,皇上心思不在这里了,太后见自己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只怕也会不在搭理。
那个时候,或许可以抽身而退。
薛太医的药果真是有效的。这病倒是半死不活的拖着,起初太后每日还谴人来问侯两句,日子久了,渐渐也没影了。
皇帝倒是自从她醒了之后,隔三差五的就回来坐一坐。
除此以外,日子仿佛有回到了最初的最初。晒晒太阳也就过了一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初夏。
日照开始越来越长,曦雪总是忍不住会回忆过去。像是如数家珍一般,把自己生命中出现的所有事qíng细细的拣一遍。
可惜的是,翻来覆去,除了儿时与父母的生活,其他的已经是不甚清晰了。
出现的越加清晰的反而是景修第一次的惊艳出场;饮落淡淡的冷香般的笑容;景烈垂危时说的那句"可惜再是听不到了。"
她终于明白了太后口中那句"对饮落的意思"是什么。
八九不离十的就是爱了。
也对,李曦雪本就是挣扎于尘世的飞蛾,看得透不等于放得开。也只有饮落这样从骨子里开始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这般惹人心疼的人可以赢得她的垂青。
若是像茗佳说的那样,自己存着她的一点记忆,大概就是对饮落的这点心思了。
这样想来,有的时候反而庆幸自己的神经大条,傻人总是受着上天的垂爱。
可是也会有一点点的嫉妒她,一个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如此一比,倒像是云泥之别了。
"想什么呢?"头顶忽然暗掉一大片,曦雪一听到这声音,原本在树底下乘凉的舒适惬意都去了大半,刚要行礼,便听见那人继续说道:"好端端的坐着,不必起来了。"
"景修。"曦雪低低喊了一句:"小王爷的病好一些没有?"
"好多了,他在椒房殿母后守着,有什么不放心的?"景修皱眉道:"倒是你,怎么病一直不见好?"
他的声音如同温水一般,如今掺了一分关切,越加暖人。
曦雪眯着眼,瞧景修一眼,这段时间时常见他,仔细一瞧也是温和的眉梢嘴角。他的yīn鸷本就不是生来的。
人很多时侯都是迫不得已。
想到此处,向旁边挪了一点,拍拍身边的空位邀他坐下。
景修眉头一皱,很是孩子气的讲了一句:"好脏!"曦雪也不了他,只顾自己闭着眼听风声。
不大会儿,身边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睁眼一看,果真坐了下来。
"刚下朝?"曦雪半托着腮问:"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这段时间以来,景修对她倒是一贯和蔼亲切,曦雪倒也有多了几分亲近。
说起来,这宫里也许可以依靠的也就眼前这位了。
"新鲜事自然是有的。你要听?"景修不待曦雪回答,敛了几分笑意,淡淡道:"薛太医被停了职,过些时候就审了了吧。"
曦雪心头一惊,嗫嚅道:"他不是给昨天还来我请脉的么?"却是没敢再问下去。
"有的人不听话,自然是要罚了。"景修不可一世的低声道:"这天下迟早全是朕的,天下的意思就是所有。所有,你明白么?"纤长的两指捏住她的下颚,bī迫与自己寒冷的双眼对视,"没有人有胆子在朕的的面前玩花样。"那眼神几乎可以把她立马给速冻了,"你药里那点子花样,别人看不出,却是瞒不过朕。说,那天你和太后说了什么?"
曦雪一阵恍惚,刚想分辨,话头又被截住:"你们自以为做的神鬼不知,太后处死那天传旨的所有人,以为可以瞒过去。朕也乐的不管当孝子,只是你要是想要拿饮落做什么文章,劝你小心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