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凌儿怕什么,因为他的惧怕早已化为我的惧怕,甚至我比他更加恐惧,恐惧他见不到哥哥便离去了,恐惧他至死仍是被关在这个笼子里,未看见过外面的蓝天。
“准我们出宫,不然就废了我,把我和凌儿一块赶到宫外去。”我仔细的看着他的表qíng,谨慎小心。
他脸色巨变,冷厉的瞪我,不敢致信。“你当真要朕废你?可深思过后果?”
我点头,毅然的直视他。我这一走,伤害最大的定是宁府。兄长生死未卜,如今又出一位废后,必然难逃破败的命运。只是与凌儿相比,那个家已不足已让我牵挂。我要带了凌儿出去,要带他去看江南烟雨,赏大漠风qíng。
“求皇上成全。”
我跪倒,匍匐在地。
良久后,他叹一口气,神色已缓和下来。
“你这是gān什么,他并非你亲生,又何苦做到这一步!”
我看着他,不语。
“不要忘了,你还有远在北国的兄长,难道你不想救他了?你不是一直在钻营这件事吗,你苦心的靠近麒昕不就是为此,你放出那个女人,不惜激怒我,现在却真的全都不管了?”
轻颤了一下,我低下头去,可他的声音又从头上传来。
“宁宰相会去北国的原因你最清楚不过,你忍心吗?那可是与你有血缘的兄长,为了你甘愿傾尽所有,麒凌却只是朕的儿子,虽叫了你母后十年可终究非你所出,你当真考虑好了?”
我伏在地上的手无法抑制的颤抖,惊痛的看着地面,一边是兄长,一边是凌儿,无论如何选择,只怕这一生也都只能沉浸在悲痛里了。
皇上拂袖离去,我在殿前跪了一夜,第二日,迷糊晕眩中听宫人传了旨意说,皇上下诏,差我与凌儿以皇室的名义前往皇陵祭祖,即日启程。
午时,我便带着凌儿以及浩大的仪仗队出了皇城,看着车队惊起的滚滚烟尘,想着:原来他终不至于绝qíng,可我们又为何会这是这样的局面呢。
第四十章
“竟是你?”我看着眼前青衣挺拔的男子,感叹造化弄人。没想到随行的还有钟广良,如今的他比早些年好了太多,虽两鬓斑驳,却已无了那股悲彻,说来,他还该向我道谢才对。
“钟大人如今可还记得我?”
我低声询问,脑海中浮过那些旧事,满心怅然。他终是守得云开,可我的明月又在哪里!
钟广良为我所感染,脸上亦飘过种种思绪,再看我时,眼里多了几分真切。“微臣记得。”
我叹一声,继续往前走,他缓步跟在后面,许久之后,传来他的声音,在夜里分外醒目。
“娘娘可知,这世间事,从来都叫人无奈,万事无须qiáng求,只要尽力方好。”
“钟大人又如何没有qiáng求?若不是qiáng求,这二十几年的光yīn虚度又岂不是荒唐至极?!”
他不语,我讥讽的回头直面他“宁静也不过是无奈,天从未曾给过宁静选择的机会,可你呢?分明你早早可以选择远离这是非之地,却巴巴的跳进来,掺和在我们这些无奈之人中。既劝我莫qiáng求,大人首先该放手才对。”
钟广良听后大笑,换了个人似的,让我迷茫。半饷后他再开口时,语气变了,神色也变了,陌生却更是真实。
“娘娘是臣惟一佩服过的女子,十几年的宫廷斗争都没能打败娘娘,现在的事也必定会过去的。臣还有一件喜事想要禀告娘娘。”
我看着他,想不出现下还有什么喜事。
“臣动dàng的那几年里,曾结识过一位朋友,恰巧是北国的贵族。多年来我与他一直有往来,前几日他送来的书信中提到了宁宰相。”
我听到后心里一震,有些绝望的分辨他话里的意思。
钟广良继续说着“信里说,宁宰相一切安好,只是,北国的王似乎对他寄予着什么期望,他拒绝了,故此被关在大牢里,不过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的意思是北国劝兄长归顺被兄长拒绝了吗,我思索着,揣测他对我说这番话的用意。
“他可有说要如何才肯放了兄长?”
钟广良仅是看着我,眼神温润,却霎时让我明白过来。
“是什么期望?钟大人就不必拐弯抹角了。”
钟广良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我,信封上用小楷写着绝密两字,笔锋锐利,想来写信之人身份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