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琦看着父亲带着相公去了,气的脸色煞白,孙姨娘却不以为意,劝女儿道:“你这丫头好没眼力,肯巴结上官,这才是有出息呢,况且他既肯巴结你三叔,还怕他对你不好?”
廷琦本来大失面子,听了这话又大为得意起来。
却说以然定亲这日,拳也不曾走,穿戴整齐便去了母亲房里等吩咐,何氏才刚起,洗漱了扶着丫头出来,见儿子急的这样,颇看不下眼,慢慢的用了饭,才道:“媒人还不曾到呢,你急得什么。”
以然听说只在一旁憨笑,也不动弹,好容易大太太带着媒人上山来,玉清将老爷子亲自定下的定礼jiāo家人抬了,以然也忙将祖父亲笔写下“敬求金诺”的红封jiāo给媒人。
这媒人是官媒,很见过一点世面,带着定礼说声敬候佳音便喜气洋洋的去了,走至半途,见旁边一直跟着的小伙子一表人才,就笑着开言道:“呦---真好人物!这是哪家的少爷?可定亲了没有?有看中的小姐我替你说会说会?”
以然听了就笑着点点头。
那媒人当他是主家跟来压定礼的小子,不过是逗逗他,见他点头,拿着手帕掩了口笑,又问道:“那你跟我说,你是哪家的后生?”
以然就咧嘴一笑,道:“就是这家的。”
那媒人起初没听明白,等明白过来,知道这方家再没别的少爷,就一拍大腿,怪道:“哎呀我的少爷,你跟着做什么来了?下定可不作兴后生跟着。”
以然听了呆呆的,腼腆的不成样子。
那媒人笑的不行,又奚落道:“快回去吧,等迎亲才用得着你呢。”
以然只得停步,看着那媒人和抬定礼的小厮一路笑着去了。
媒人到了张家,廷珑在屏风后头,见前几日来合过八字的那个媒人将一纸红封jiāo给母亲,母亲看了又jiāo给父亲,父亲接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又jiāo给媒人。
廷珑知道那上面大概写的仰道台命之类的表示同意的话,心里就是一喜。
之后,方家来人又将礼单呈了上来,芍药接过,将张家事先准备好的回礼单子递了过去,廷珑想着那里面还有自己的绣活,因她平时做得少,也没个可甄选的余地,母亲不分良莠一股脑都拿了去还不够,不知玉清舅妈看了作何态度。
媒人见糙帖和定礼都jiāo换过了,道了喜,便不肯磨蹭,带着人一径回方家去喝酒谢媒,张家的亲眷也跟着一同过去吃酒,算是认亲。
张杰带着新科女婿和送定的队伍正好走了个对头碰,一问,说张家那边事qíng已完,只得跟着原路返回方家吃酒。
礼单(兔子尾巴)
廷珑等人都散了,又躲在屏风后头酝酿了好半天,勉qiáng调整出一个不那么喜形于色的表qíng才磨磨蹭蹭的出了来。
芍药正带着芭蕉、丹桂两个小丫头收拾地上的礼盒,见姑娘出来就福身笑道:“给姑娘道喜了。”
廷珑听见,好容易压下的喜意又溢了出来,不由展眉一笑,偏偏这一笑就落在姚氏眼里,想要收敛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一任眼角眉梢自行其是,心里却生怕再落下口实,又叫母亲嘲弄说白养活了自己,焉知那里头不真带着两分失望?便讪讪的,挪到母亲身边赶着递茶递水,但有吩咐,小猫似的随声应和。
姚氏憋着笑,冷眼看女儿这一番做作,心里纳闷自己这是什么时候把她吓成这样!却又想着她以后到了玉清跟前,总不比在家里头随心所yù,谨小慎微些总好过没有眼色不懂规矩,便不肯理她,任她在跟前献媚。
廷珑一边卖力气的摇尾巴,一边忍不住好奇,探头探脑的去看母亲手中的礼单,见前头是小礼三十六样,有茶、酒、果、饼、三牲、鲍翅等等,接着的四十八样中礼是些绸缎尺头、金银首饰之类,头一样就是一对龙凤金钗,姚氏看见就叫芍药拿过来瞧瞧。
芍药听见忙开了箱翻找,半晌,双手托着一对金钗呈了上来,口中道:“方家给姑娘cha钗了。”
姚氏笑着接了过去,拿在手里看了看,又转头递给廷珑,道:“cha了人家的钗,就是人家的人了。”
廷珑见母亲不似取笑,抿着嘴接了过来,再抬眼,恍惚见母亲神色有些黯然,廷珑心惊,一双眼睛忙忙在姚氏脸上打转,却见母亲展颜一笑,眼中只剩慈爱,廷珑看了,也在母亲的目光中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