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妖红_作者:暗(21)

2017-08-13 古代言情

  “丫头。”身后有人叫她,是昨晚的老军王头,他招手唤她过去,右手三指间捏着支长长的烟杆,在脚边的一块石头上敲了二记,问:“你会不会做饭?”

  “不会。”唐流摇头,脸红。

  “会不会fèngfèng补补的针线活?”

  “不会。”

  “我的天。”王头直着眼叉腰看她:“你这闺女平日在做什么?难道什么事也不会gān?”

  “我会洗衣服。”唐流脸色一路赤红到耳跟,顿了顿,又轻轻道:“我也可以帮你们养马。”

  “笑话。”王头端起烟杆,在嘴里吧嗒吧嗒吸了几口,停下来,吐出烟雾:“养马的活是男人的事,堂堂骠骑庄难道还要个女人来做这种事。”

  “这样吧。”他摇头:“做饭的活现在归码子胡管,你去跟他好好学学,有空的时候再帮着洗些衣裳,这事我会慢慢告诉老罗,省得他发脾气……”他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又深深抽了几口烟,到底是忍不住,借着吐烟,把余话叹了出来:“什么女人!?”

  唐流被说得抬不起头来,心服口服。她自小丧母,父亲又溺爱,并不以平常闺秀的方式教养,若不是在少相府的那一段日子,她恐怕是连洗衣的活也gān不了。

  王头终于过足了烟瘾,带着她穿过糙地,来到另一头靠多石微cháo的木屋处,指着大门里面:“这是专供伙食的厨房,记住,庄里所有的地方,只有这一处是可以用火的。”

  “是。”唐流轻轻答。

  此时,从屋里钻出来个黑胖的男人,沉甸甸打着赤膊,身上闪着油光,一眼见到唐流,照例又是一怔。

  “老王头。”他奇怪:“莫不是我眼花了,这里怎么有个女人?”

  “少装腔作势,难道你一早没打听过消息?”老王头用长长的烟杆作势要抽他:“我给你送徒弟来了。老罗说了,这个女人先在你这里放着,一来安静少事,二来也好帮你打个下手。”

  “没问题咧。”码子胡有着如弥勒佛一般的面孔,笑起来眼弯唇翘,每一条纹路中透出可亲,他正用这种笑容对着唐流:“小姑娘跟着我不用gān多大的事,洗菜切菜淘米就可以了。”又怕说得太厉害,小心地看一眼唐流:“要不只洗菜,我们人多肚大,菜的份量很足。”

  这一下,不光唐流,连王头也被他说得笑了起来。

  “臭胖子,你倒会怜香惜玉。”他哈哈地点头:“不错,小丫头跟着你很好,这样老罗就放心了。”他走过去,贴着码子胡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引得他不住点头称是。

  于是,唐流在骠骑庄安定下来,同样是做工,这里的环境条件比少相府差得岂是十万八千,可人物朴实简单,并不倾轧相恼,她只觉身临其境,竟比少相府又胜出了几万倍。

  码子胡本名胡存生,xing格温和绵良。唐流跟在他身边果然待若已出,十分爱护周到,只把些轻闲gān净的活儿分给她gān。

  一连十几天,她开始了解庄里所有的人。不过七八个男人,罗庄主、看门的老王头、厨房胡存生还有在马栏里gān活的大刘、麻huáng、长青、疤子李,与另一个往返于城内外采物送马的沈算盘与小飞。

  在庄子里,平时不大看到罗庄主、沈算盘与小飞,唐流开始与其余众人混熟,老王头说得对,这里的人并没有一个存着坏心眼,一群豪迈慡气的男人,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ròu,非常容易相处。

  其中,长青是个略略不同的人。

  他就是唐流第一天所见的脸上有疤的男人。

  说也怪,这一群人平日极爱以绰号相称。但,大刘瘦削而短小,麻huáng并没有一粒麻子,疤子李也不见一块疤痕,事实上,只有长青脸上有疤,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提起这事。

  唐流常常看到他们晚饭后趿了糙鞋踢踢踏踏地走向木屋,大刘特别喜欢惹码子胡,麻huáng惯于同老王头绊嘴争论,疤子李认真听辩。其中,只有长青是沉默的。夕阳中,他的面目呈现出岩石般的冷峻,眉角眼梢纹丝不动,有种凄凉的意味。

  偶尔,唐流从胡存生的嘴里得知,这一群庄里的人,包括罗庄主,都是带罪之身。

  “那胡师傅犯了什么事呢?”唐流不解,这样一个心地纯良的善面人,怎么也会被禁闭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