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凝视她额上伤疤,连同手背上块块凹凸不平,眼光随了每一条伤口起伏,胸口如被铁锤反复重击。
“唐姑娘,昨天晚上我找来的大夫说你不肯让他看伤口。”好不容易,他才说得出话,然,才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哑的。
他仍是在乎她。
他始终放不下她。
唐流不敢接他目光:“不碍事,这些只是旧伤。”
耳旁有人轻轻叹息,隔了好一会,玲珑才发觉那人竟是自己。
她抬了头,勉qiáng笑:“将军真是体贴妥当,阿流的伤本是我亲手照顾,的确已经复原得七八分,但若要彻底根治热毒,需再开几剂补药调理些日子。”
“我明白了。”平点头:“我一定会吩咐人好好替她配药。”
他只是看着唐流,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也只有她一人是重要。
“我先去罗庄主那看看。”玲珑轻咳一记,转身走了。
罗永城正在房里bào跳如雷,平专派了人守住他门口,也不带兵器,只笑吟吟地打着哈哈不让出门,惹得他恼怒无比。
“他这是想做什么?把我关起来?”一见玲珑进来,他立刻叫:“詹姑娘麻烦你替我传句话,如果他再不放我走,我便要动手硬冲了。”
“是。”玲珑软下口气哄他,其实此刻他三人都受了伤,哪里可能闯得出去。
“庄主的伤可好些了?”玲珑问,见他足上已包扎妥当,一侧脸,长青在一旁向她微微摇头。
果然,罗永城立刻反驳:“这点伤算什么,不过是擦破了皮,用得着大惊小怪上药包布条!”他一边说,一边要用手去揭开裹布。
“既然包了就让它去吧。”玲珑忙上去劝,自责起来:“实在是我多嘴了,庄主休要怪我不会说话。”
听她说得诚恳,罗永城这才停了动作,抬头看她,叹:“你很好,詹姑娘,是我自己脾气坏,你不要生气。”
他一手指了长青:“你是来找青城的吧,可惜他不能出门,你有话和他到里间去说。”
“哪里。”玲珑再大方也不由通红了脸,不敢看长青,在罗永城对面坐了,道:“我是来看庄主的。有些话也想对庄主说。”
“你请说。”
“昨……昨天晚上,傅将军告诉我说你们今天想离开这里?”
“不错。我们今天一定要走。”
“可是外面都是齐王的人,也许庄主并不怕他们,但这次毕竟是平将军救了我们,若被齐王的人看到你从这里出去,只怕会连累平将军呢。”
“原来你是他派过来劝我的。”罗永成冷笑,他脸上的胡须刮gān净,一张线条粗硬的方脸,虎目狮鼻,看人时眼里jīng光四she,已实在不是个粗人模样。
“詹姑娘,有些事qíng既然你不知道,也就不能随便说话,我要走自有我的道理,罗某或许固执已见,但并不是个忘恩负义是非不分的人。”
“的确。”玲珑赔笑:“我只是个小女子,不明白许多事qíng,罗庄主必定是有自己的主意与道理,玲珑哪敢妄加评论,只是……”她停下,转头看一眼长青:“庄主并不是单人匹马呢,傅将军与小飞都受了内伤,需要慢慢调养,庄主是否也要为他们打算一下?”
“姑娘是怪我不替他们考虑?”罗永城皱了眉头:“这点倒不劳姑娘cao心,罗某与他们都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无论何事,罗某自会安置好他们。”
“是。”玲珑道,她看出罗永城本xing刚烈偏激,脾气又执拗无比,明明心里动摇,嘴上却决不肯软下来。她只好微笑,准备继续用温言柔语劝哄他。
“罗庄主还是坚持要走吗?”突然,门一开,有人走进来,唐流顺手拉了张椅子坐下,道:“庄主好刚硬的脾气,吃了这些苦头,还是不肯改一改。”
一屋子人瞪圆了眼,看她闲闲地对着罗永城,老虎头上qiáng攥毛,以硬碰硬。
“怎么,唐姑娘是准备要用激将法劝罗某吗?”罗永城一眼瞥见她面上伤疤,想起当初她不顾一切奋力劝阻的事qíng,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些什么,倒不好意思当面发火,gān笑道:“这招怕是不灵险呢。”
“我便是做梦也不会想要在罗庄主面前使计。”唐流也笑,她斜头睨他:“罗庄主,脾气大xing子qiáng就是好事?不错,你知道的事qíng多,可光知道有什么用,如果你一直都对,我们大家就用不着走到这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