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玲珑道:“平将军是很值得信任的。”
匕首明明早已复还入鞘,可唐流脸上依然莹光溢彩,显得容色照人。许是因为这灯光,玲珑想,却又有些心酸,有男人可托付终身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从容流丽,失神间,她想到长青与自已。
“长青也可靠。”唐流道:“蓉儿,我看长青忠猛有余谋算不足,而你的细致周密正好能弥补他的不足。”
“我哪里周密了。”玲珑被她说得喜忧兼半,叹口气:“如今平将军下落未知,齐王的人马说不定已bī到门口,我却连个办法也没有。”她想起一事,低头从靴管里抽出柄小小匕首,上来蹲下来递给熏儿:“好孩子,姑姑还没有送过你见面礼吧,把这个收下,如果以后遇到坏人来捉你,就用这个拼命捅他。”
“谢谢姑姑。”熏儿大喜。
“慢。”唐流突然箭步过来,半路凌空夺去。
熏儿小手抓了个空,呆一呆,看自己姑姑脸上严肃的样子,不敢违抗,小嘴到底嘟起来,委屈地眨着圆眼睛。
“我看这孩子小,有点防身的东西也好。你是怎么了?”玲珑也奇怪。
“不要给他武器。”唐流把匕首递还给她:“如果真出了事,我宁可熏儿被人活捉,也不愿意去惹恼那些人伤害到他,熏儿不是你我,任何时候,我qíng愿他能苟活下去。”
“好的。”玲珑听得难过,俯身过去揽一揽她肩头:“放心,有我在,熏儿决不会出事。我这个姑姑可不是好惹的。”
她们领着熏一同出了房间。
果然,院门处几个待卫正聚合在一起低长商量什么。
“怎么了?”玲珑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回禀姑娘,晚饭后门外突然聚了大群人马,把驿馆层层包围住了。”带头的人上来回话,道:“小人葛瑞,是平将军手下总领,将军早上出去时曾吩咐小人打点一切驿馆事宜。”他年纪约有四十,声音洪量气宇轩昂,想来也是平手下最jīnggān得力的亲信。
“外面是不是齐王的人?”她问,看一眼唐流,眼里说:终于来了。
“夜太黑,看不清楚详qíng,奇怪的是他们只包围在外面,似乎没有想进来的样子。”
“葛瑞,你大概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唐流咳一声,道:“我们原本就是逃犯,门外的人全是齐王与少相派来捉我们的,而你们都是吃官饷的公人,自然不能反戈向朝廷,如果你们想立功,就直接上来动手,如果想置身事外,不如退到一边,让我们冲出去与外面的人jiāo手。”
她向来直截了当,说完了眼色明利地盯住众人。
玲珑吃一惊,想不到她一上来就揭了底,本来还yù想探众人口气,此刻只好抽出双股短剑,挚在手里向众人打量。
“姑娘好慡快的脾气。”葛瑞苦笑,其实他是平最信任的一个手下,哪里会不知道她们的来历,他压低了声音道:“唐姑娘,咱们这里的弟兄都是与平将军一起出生入死打过边疆的老部下,绝对没有一个贪功近利之人。将军早上出去时的确jiāo待不许让驿馆的人走出去一个,也同时说要在下带了所有人安全保护姑娘与罗庄主。如今无论是朝廷也好,qiáng盗也罢,军令如有山,小的只听将军临走的吩咐。”
他向身后一点头:“去把罗庄主的人请出来,都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用看人啦,大家一起想办法冲出去。”
这话倒也说得痛快明白,玲珑同唐流对视一眼,暗暗欢喜。尤其唐流,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犟脾气,遇坚则狠遇弱则柔,听葛瑞这么一番兜心的表态,她反而犹豫起来:“可是你们到底是官中的人呢。”她皱眉:“且都有家有口,怎么好为了我们摊下官司,坏了自己的生路。”
“谢谢姑娘体贴。”葛瑞笑:“不错,刚才那话倒是我自己的一番意思,手下的兄弟也艰难,不如我把他们找了来,大家说清楚了。平将军向来通qíng达理,肯定不也会勉qiáng了下面的人。”
他果然把所有人召到院中,满满一群人。
“兄弟们,事到如今,大家恐怕都得说一句话了。”他笑起来固然chūn风满面,板脸时也铁面无私,煞是吓人,一指唐流玲珑等人:“这几位都是将军的挚友,吩咐咱们必须拼了xing命保护的,但各位也有亲人牵挂,不好为了一句严命弄得家破人亡。这样吧,大家听我的口令,以我脚下为界限,有家室老娘须要照顾的往左边,单身无挂的往右边,你们分开立成两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