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静静地听了,忽啦分成两队,再没有人一个多话多舌的。
“好。”葛瑞缓缓打量他们,转而走到右手处,问:“你们都是单身未婚的?家里也没有亲人?”
“是。”众人道,也有三四十人了,大多都是年轻的面孔。
“有订亲的没有?”葛瑞问。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在后面慢慢地伸出手:“我订下了,明年chūn天说是要办事的。”
那人是个清秀的少年,涨红脸,说:“不过没关系,那个女子我都没见过,是小时候订的娃娃亲,是丑是俊都不知道呢。”
“那也不能坏了人家的名声。”葛瑞板脸瞪他:“怎么的,长得俊你喜欢,若长得丑你就不要了?臭小子,咱们将军最痛恨不守信的男人,你给我乖乖到左边去,如果明年chūn天你不娶那女子,老子头一个不放过你。”
“哈。”众人哄地笑起来,拍拍打打地把那少年赶到左边去了。
“还有没有人订亲了?或是有了qíng妹子也要说。”葛瑞又喝。
“嘻嘻。”他面前有人笑出来:“葛头真周到,有没有qíng妹子都要问。”
“当然要问。”葛瑞正色道:“家里订了亲的固然是你们的未来娘子,有些自己看中的,就不是未来的娘子了?人家女孩子不顾羞怯颜面,跟你偷偷私下订了qíng,如果你敢不把这当一回事,得了好处就忘人,那跟猪狗畜生有何不同?你们给我好好记住了,一出门打仗,个个都是刀口上舔血晨不保夕,若有女子肯看上你们,那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兔崽子王八蛋,谁敢做出这种始乱终弃的混账事,老子第一个踹他溜肠窝心脚!”
“朴哧。”唐流纵然满怀心事,也忍不住笑出来。
玲珑嗔怪地白她一眼,不知不觉,自己嘴角弯弯。
“好!这话简直说到老子心里去了。”罗永城拍着巴掌叹:“姓葛的,你果然管人有一套,的确也是个人物。”
“谢庄主错赞。”葛瑞转头向他略略欠身,他果然百伶百俐,粗口文秀同步,一张面皮能缓能绷,前一刻还在口沫四溅地骂人‘兔崽子’,后一刻已在儒雅万分地答谢还礼。
23 纷沓舞硝烟
这一下又走出来两个人,红脸低头走到左边,葛瑞在他们身后笑骂道:“装腔作势,偷偷摸摸不脸红,过了明路倒害臊啦,少给我做贞节相,全是他妈的jī鸣狗盗。”
也亏了他,把一场生死抉择办得如同庆功宴。
“葛头你呢?”罗永城问:“把别人挑来挑去的,你也不小啦,就没有什么父母妻儿?”
“哈,小人自十六岁就出来参军了,一路上磕磕绊绊,哪有什么女人肯跟我?如果有,也等不及早嫁人啦。”他脸上笑,眼里却无笑意,向众人一抱拳:“也不怕诸位笑话,小人今年正好四十岁,不光没老婆,老娘亲戚也早死绝了,真正一条独杆光棍汉。”
“有什么好笑的。”罗永城道:“你与我一样,咱们倒是一对。”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唐流玲珑大皱眉头,长青咳一声,道:“葛头准备把这些有妻儿的人怎么办?”
“回将军话,小人自有安排,如今这驿馆外全部是齐王的人,定不会轻易放了咱们,军匪早已难分,需要用些方法才能让兄弟出去。不知将军可有什么指教?”
长青被他左一声将军右一声将军叫得尴尬,苦笑:“如今傅某只是一介布衣,且生xing鲁钝,哪里会有什么好办法。”
“将军过谦了。”葛瑞收了笑,踏上一步,恭恭敬敬地向他施礼:“将军也许对小人没有印象,但当年,小人曾千方百计想投靠将军的部下,只是命运作弄人,行错了路。结果投到湘西王将军帐中,后来又转入平将军氅下。虽一路坎坷错过,小人对傅将军的大名始终唯有敬仰万分这四个字。”
“是吗。”想起当年,长青更叹:“你如此jīnggān老练,到了任何人的手下总会出头。”
“将军这话错了,当初我在王将军手下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唉,这话不说也罢。”葛瑞笑:“军中最风行老乡同僚世家,小人既不是王将军的同乡,又是苦出身的泥腿子,怎么会有人肯提拔小人?将军当年做官而不得志,只怕也是犯了这无依无傍出身轻寒之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