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神的样子,我在心里嗤笑……昔日幻象着他见到变了容貌的我,云哥哥会是怎样的表qíng,我总算见到了。
只可惜,他没有认出我是殷红雪,在他眼里,我成了另一个女人,一个倾城绝色的陌生女子,更或者……他看到这里到处的烟花柳巷,对于我的身份,他肯定不愿意追问。
我冲他笑了笑:“妾身一个人在亭中弹奏怪闷的——公子若有时间,可否在此陪妾身说说话?”
“我……”他支支吾吾。
打从燕行云来到亭中,我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多余的话。
他还认得我的衣裳,这是他送给我的衣服,只可惜,他不敢确定这一件衣裙是属于我的,他觉得我身上的衣物他看着眼熟,但见到我的脸,他不敢相信我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当作轻浮花柳女(1)
“看公子,一路风尘仆仆,是在赶路吗?”
我一施手,再次示意他可以坐在我身边的石凳上……
这一次,男人的腿身不由己地挪动了……燕行云靠近了我,他盯着我的脸,细细地打量。
我微微一缩,像江南很多婀娜清秀的女子那样抬袖遮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我坏坏地问起他:“公子,妾身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说着,我从袖子里摸出唯一的gān净帕子,在自己脸上按了几下。
我这一动,燕行云像是被人猛地晃醒了……我看到了他脸颊上不自然的绯红色。
“不,不是……只是……姑娘你身上的衣裳眼熟,我……也曾送了一件相似的给了……我的朋友。”
朋友?
我暗暗睇去一眼:以前不是专管我喊妹妹吗?
庙会之夜的一别,过了秋、过了冬,现在到了繁花似锦的chūn天——我竟然成了他心里的“朋友”?怎么了?石头一样的心也发chūn芽了吗?
“公子的‘朋友’……是公子的意中人吗?”
我故意这么问的:一个男人好端端送一个女人一身衣裙,还朋友呢?我就把这问题尴尬地铺开,看你怎么说。
燕行云只笑,不答——
这一回,换我一愣……
难道……我在燕行云心里,已经超越了那个该死的“妹妹”,也超越了红颜知己?!
离开唐门之前,我去过敏堂,找了底下的人帮我找寻燕行云的下落,敏堂堂主是唐染的五姐姐,那位老妇人堂主狐疑地看我一眼:
我是唐染的人,是他们唐家的主母,可我却动用敏堂的劳动力找一个男人,这有点红杏出墙的意味,堂主老姐姐几乎怀疑我要背着唐染gān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在我自有办法打发她,燕戊戌就是一个幌子,我说我想顺藤摸瓜,想办法找找唐染的大仇人,燕戊戌原本就是燕行云的叔叔,半截杆子就能打在一起。
当作轻浮花柳女(2)
堂主老姐姐听得在理,也就随我怎么玩……只要别玩死她敏堂的间谍,她就不管我找的人是不是和我当年有一腿之类的八卦。
在唐门,唐染宠着我,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qíng。
我想gān什么,只要唐染不反对,其他人更不会说什么——
我从敏堂得到了很多关于燕行云的qíng况:比方说,他一直在找他的“恩人”,他没有到处说他找的人名叫“殷红雪”,他找了很多人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丑丫头,一个不懂中原礼数和文字的苗疆少女。
他忙着到处找人,他机缘巧合得到了一笔大买卖,他有了财富,开了自己的镖局,开始走镖的日子,短短的时日,风云镖局在江湖上小有名声。他成亲了……娶了他的青梅竹马,那个曾经沦落jì院早已不再是完璧之身的白若兰。
燕行云有了妻室、有了事业——他到处在找他的仇人叔叔燕戊戌,并且……也不忘到处找他的“丑妹妹”殷红雪。
再看他身上的衣装,这一身劲装,已经不似我和他在一起时候的旧衣服了。一定是他的好妻子白若兰在烛火下给他fèng制的,他现在是镖头了,穿得体面。
这样的男人……倘若我和他在人群中匆匆相间,未必能第一眼认得出他。
我早知他会来此,已经在秦淮一带住了小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