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呵。不知该恨该怜。
言氏一族的使命,注定实现不了了吧。败就败了,无悔。
若说上有一丝恋着的,边是她罢了。能再见一眼,亦好。
她真来了。
我知她仍记挂着绿罗中秋那夜的一派胡言。她还没死心,想最后确认一下。
最后,告诉她的是--绿罗所说,皆属实。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必太清楚?又有谁能保证,看得清一切红尘世事、沧海桑田?实在不忍看着她痛苦地清醒着;也许心死,更合适她,那么她便可无所牵挂,便没了软肋,便可游刃有余地在韩敬瑭旁、在皇宫内生存下去。
我很傻地问她,恨不恨我。
她反讽,你说呢?
说罢转身。
我很无奈,不知为何,竟在身后嘱咐道:"以后一个人,宫里明枪暗箭,要小心。"
最后的话,竟是好心地嘱她小心。她有听见吗?
她转身离去的身影,那抹绝望与优雅,留在我脑中,成了绝唱。
已入chūn天,寒气依旧bī人。所谓chūn寒料峭。
卫忠静静地在御书房伺候着。这时有小太监过来,悄声说了句什么。
他摆手示意退下,这柔嫔,怎生这般不知好歹?皇上越来越不买耐烦见着她,她还纠缠如斯,岂不让皇上更生厌恶?让人打发了作罢,免得惹了圣怒。
皇上圣德,嫔妃收得少,并把每三年一期的选秀改为每五年一期;从王府带进来的几位旧人,从来都不忘过问一下;如今比较受宠的,也是知书答礼、颇识大体的绣妃;至于那位柔主子,怕是太过娇纵,不长久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更让卫忠猜测的,怕是这位柔主子的娇媚与那位主子有几分相似,这才圣恩浓厚的吧?
如此看来,皇上是对那位主子动了真qíng?可这两位……真是别扭!那日敏妃等了那么久才见皇上一面,只几句话的工夫便见她出来了;之后赵大人的事……皇上没有追究赵府其他人,更没有敏妃娘娘的事……
只是皇上,这几日叹气声多了,出神的时间也长了,时而会凝望那个方向--那,不是去若雪轩的地方么?皇上压抑着自己硬是不往那里去,难道是敏妃为赵大人的事而心有不快?还是皇上心也有不快?
……这两位主子,折磨死人。没见皇上为了哪位娘娘比这位更费神的了。
瞟了圣上一眼,唉,又愣在那里出神。
皇上站起来,走了两步,停下来,稍后又走了几步,步出御书房,站住,凝思。
虽说枉测圣意是忌讳,卫忠还是大胆道:"主子何苦这么折磨自己和娘娘?再耽搁下去,就错过好机了。"
若雪轩里静得离奇。
绝色女子倚着秋千小寐,一本书掉在一边,玉腕滑落身侧,一头青丝曳地,仅用根钗松松地挽着,略显苍白的脸,似婴儿般透明,宁静,乖巧……安静如斯,令人疼惜。
如此魅惑人心的容颜……美至如此,百变的风qíng……却有着那样的xing子……
chūn风拂过,几丝冷意,他不由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衫替她盖上。
轻微的响声还是惊动了她。
双眸睁开,见着眼前的人,淡笑,朱唇轻启:"来啦。"
韩敬瑭忽地有些懊恼,这一声,仿佛已是习惯,仿佛知道他这次终究还是会来……淡淡的懊恼很快被她的轻拥给拂去。
环住他的腰,头轻轻贴靠在他的胸前,默默不语。男人怕的,莫过于那一丝柔弱与依赖吧。
关于赵毓言的一切,已翻过去,谁也没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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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可算熬出头来,接二连三出那么多事。"兰妃牵着长宁,静静而来。在那些闭门思过、禁止外人入内等之后,兰妃时不时会过来看看她;若雪轩几经起落,最后终于还是热乎了,她倒没急着过来,这次,应该算是赵雪柔又重新得宠之后她第一次来。也只有她那样的人,才会不管什么时候,都同日而语吧。
赵雪柔唤那个可爱聪敏的孩子,"长宁,敏姨又做了一种新花样,过来尝尝。"
"不错。"长宁惜字如金,对她又是毫不客气,能给出这样的评价,是她的造化。
兰妃打量着院子里的秋千,还有奇怪的一些东西,道:"妹妹真会享受,尽琢磨些新鲜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