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怔了怔,一跺脚,道:“快走呀!呆着做什么!”
李鸿雁连连答应,道:“外面路边系着两匹快马,是秦将军借我的,咱们这就上路,回梁子山。”
两人一路跑到巷口,却见两匹纯黑的骏马,拉着一辆花纹古朴的车,缓缓行了过来,正好停在他们面前。
坐在车夫旁边的侍卫跳下马车,掀开车帘,段成悦却没有下车,只坐在那里看向他们,略略奇怪地问道:“你们如此匆忙,去哪里?”
李鸿雁怔道:“王爷……”
红颜却嚷嚷起来:“我们回梁子山!师父病倒啦!”
段成悦微一沉吟,微笑道:“我送你们一程,你们且缓一个时辰。”
红颜道:“怎么还能缓?”
段成悦微笑道:“此去梁子山,路途倒也方便,你们可以用朝廷的驿站,一路住宿换马,就用百里加急的法子,能快不止三天。”
红颜道:“用朝廷的驿站?”
段成悦道:“我给你们一封手书便是。”
红颜笑道:“行啊!多谢!”
段成悦向侍卫低声吩咐了一句,侍卫答应,悬好车帘,去近处借笔墨。
段成悦道:“我送你们城外五里折柳亭,在那处别过。”
红颜道:“无缘无故,要你送我们,实在不好意思。”
段成悦笑而不语。
一时借来笔墨,段成悦写了一封书函,便用随身的小章加印,递给李鸿雁。
侍卫重新放下车帘,启动马车。李鸿雁与红颜上马,在车后跟随。
出得翯城,高大雄壮的城墙逐渐在后远去,前方道路,愈行就愈显得出郊野,然而四下散布村庄,倒也不见得冷清。折柳亭是南都翯城送人远去的据地,文人雅士,少不得在此处饮酒做诗,洒泪离别。亭中柱壁,处处留下墨迹,想来每一处都是一段伤感的往事。
段成悦在折柳亭边下车。郊外风大,chuī起了他的袍角。段成悦微笑道:“此番相识,也算一段缘份,送你们到这里,尽我最后的qíng谊。”
李鸿雁道:“王爷客气了。”
红颜道:“什么‘最后’不‘最后’的,谁知道将来我们还会不会回南都?到时候再去瞧你。”
段成悦看着红颜,淡淡笑道:“你们,将来不要回南都了。”
红颜问道:“为什么?”
段成悦淡笑不语。却从腰带下解出一枚剔透的玉佩,递给红颜。“这是百年温玉,留给你做个念想罢。”
红颜接过,展在手中。玉上细致地刻着一只展翅的仙鹤,栩栩如生。
红颜将玉佩收在怀里,道:“多谢。”
段成悦淡淡笑道:“此别后会无期,两位一帆风顺。”
李鸿雁向他抱拳告辞,与红颜两人上马,鞭子轻轻一抽,便绝尘而去。
奔了一程,折柳亭已经在后消失不见。李鸿雁憋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师妹,他,王爷,没有看上你罢?”
红颜无jīng打采地道:“怎么?”
李鸿雁道:“他gān什么要送玉给你?他要是看上你,我可就……没法子啦。”
红颜心里正在为那句“后会无期”懊恼,李鸿雁这句话一说,当即怒气冲冲地回了过去:“你也知道比不上人家?你看看人家的风度,哪里像你一样,总是毛毛躁躁的!”
侍卫服侍段成悦上车,问道:“王爷,这便回南都么?”
段成悦想了想,缓缓道:“这附近有一个村子,叫花鼓村,去那里。”
侍卫一愣,露出迟疑的神qíng,犹豫道:“王爷,那是偏僻村庄,小人怕侍应不过来……”
段成悦微笑道:“难道那村子里的人都是土匪不成?去罢。”
侍卫应了一声,吩咐车夫往花鼓村行去。村庄路窄,行到半道,马车就不能再前,停了下来。
段成悦只好下车,正巧前面走过来一个挑担的老农,侍卫赶紧拦住,问道:“老丈,我家老爷想去花鼓村,可还远么?”
老农朝后一指,道:“呶,那个房子后头就是了。”
段成悦朝他指的望去,远处果然隐约有一间土房。段成悦沉吟问道:“花鼓村的人,都葬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