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斜碧纱窗_作者:蓝色狮(26)

  “发烧,对他来说很严重么?”宁望舒不解,cha口问道。她自王仁湘走后便一直留在墨离园中,虽然不便进屋,但只呆在廊上,觉得与他近些,心中便是多了些欢喜。

  “对寻常人倒不算什么,但是大少爷体质异于常人,莫说受不住高热,便是用药也十分艰难,十种药里倒有九种是他吃不得的。”

  薛大夫唉声叹气,他纵是顶着个神医的名头,每到给南宫若虚开方子时却是千难万难。

  南宫礼平见宁望舒沉默不语茫然的模样,想到自这位姑娘进府,虽然看得出大哥开朗许多,但却祸事不断:昨天受伤归来,现下居然开始发烧,若说与她毫不相gān,他自是没法相信。

  思及至此,他也顾不得许多,开口道:“姑娘腿伤可大好了?”

  “多谢,已经大好了。”

  “既已大好,在下就放心了。现下大哥生病,我只怕对姑娘有所疏忽,招待不周。上次姑娘说还有要事在身,在下就不勉qiáng挽留了。”

  宁望舒闻言微微一怔,即明白,她本愧疚在心,听南宫礼平这么说,自然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她望进屋内,只能瞧见南宫若虚一方素白衣角,心中不舍,却是万般无奈。

  对南宫礼平微一拱手,她勉qiáng笑道:“多日来承蒙照顾,我……我确有事在身,今日便告辞了。”

  “姑娘多加珍重,大哥醒后我会告诉他的。”

  不再多言,这日傍晚,宁望舒便拿着包袱离开南宫世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溜达。她本已准备回蜀中去,但一想到他还在病中,却是怎么都迈不开脚步。

  直至月上中天,她方觉得腹中饥饿,随意在路边挑着担子的馄饨摊上叫了一碗,什么滋味她倒是一点没尝出来,不过是解饿罢了,胡乱吃了几口,却是再也吃不下去。丢下碗,抛下几个铜板,人如惊鸿般掠出,直往南宫世家而去。

  再看他一眼就好……她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

  轻轻跃过围墙,这些日子下来,墨离园内,她自是熟悉不过。见他房中灯火依旧,偶尔有人影晃动,她便在竹林间隐下身形,静静等候……

  此时的南宫若虚犹在昏迷之中。之前薛大夫勉qiáng喂他喝下几口药,不想又全都呕了出来,连之前吃下的米汤也随之呕出,如此一来,倒是适得其反了。

  另外两个丫鬟在旁轮番以井水为他敷凉,打来的井水以铁桶镇在冰块之中。只是愈近子时,他热度渐高,敷上的丝绢一会便转热。两个丫鬟手脚不停地忙了大半夜,偷眼溜到外间的薛大夫支着肘打盹,也忍不住靠在chuáng边歇会。

  宁望舒本是夜游惯了的,伏在竹林中一个多时辰。看见房内许久没有动静,她方闪身入内,一眼便看见两个丫鬟伏在chuáng边睡着,显是累着了。

  一方丝绢依旧敷在他额头,冰凉不复,她轻轻拿下,丝绢下的面容憔悴若斯,眉头紧锁,嘴唇上微微能看见gān裂的小fèng。

  她叹口气,半日没见,他的气色比预料中的更差,拿丝绢轻按,湿润他的嘴唇。又yù替他换丝绢,却怕水声惊醒旁人,想了想,她便直接将手按在冰块之上,一会儿功夫待手已冰冷,再放到他额头上。如此这般反复,虽然麻烦,但她只愿能助他退下热度,倒不觉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的薛大夫骤然惊醒,禁不住夜里寒气,咳了起来,倒把里屋的丫鬟惊醒。两丫鬟醒来,急忙重新换过丝绢,又探热度,倒是渐渐退了,两人相视吐吐舌头,庆幸只是打了一会小盹。

  第二十章

  如此这般,南宫若虚的热度烧了又退,退了又烧,反反复复地折腾了七八日。每日里倒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昏迷之中,醒时也是昏昏沉沉。只能在他半清醒的时候喂汤喂药,便是这样,也吃不了多少,往往有时又全都呕了出来。

  不过几日光景,他迅速地消瘦下去。薛大夫想尽办法,无奈南宫若虚身体太弱,又有诸多禁忌,能用的药实在太少。所以他见了南宫礼平只是摇头叹气,别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这些天来,宁望舒一入夜便潜入墨离园里,或潜于窗外,或伏于梁上,知他这一日日的在病中辗转,心中难过,却又只能在四下无人或下人睡去之时,才能入内看他。

  这日夜里,因南宫若虚烧又退了下去,沉沉睡去,故薛大夫只让下人在外间歇息听命。待下人睡去,宁望舒悄然由窗口跃进,至chuáng边探他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