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云沧海掉头就走,这个臭丫鬟,每次见她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好男不和女斗,惹不起还躲得起吧!
“哎,云少爷,云少爷,”丫鬟见他不理,急忙追了上来,“你别走啊。”
“什么事?”云沧海只得住了脚,闷闷地问,却不肯回过头去。
“你gān嘛走得那么快啊,”丫鬟绕到他面前,娇喘微微,“跟飞似的。”
“有事快说,没事我要走了。”虽说云沧海不是个小气的人,但看到她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当然有事啦,云少爷,”丫鬟却不在意他的态度,“喏,这个是不是你的?”
“是!是!”云沧海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坠饰,欣喜若狂,那是一把青铜小弓,约四指长,雕工细致,弓首一只雄鹰,昂首敛翅,目中竟觉有冷冷凛意。
“你从哪儿找到的?”云沧海把小弓紧紧握在手中,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这是父亲给他的成人礼,在云家,也就是原来的宇文家,男子十三岁行成人礼,长辈会给他一件青铜制的武器,上面刻着家族的徽记,宇文氏的徽记正是一只雄鹰。
“就是那一日,在车上拣到的,”丫鬟见他欢喜的样子,也觉功不可没,“小姐说是你的,让我还来。”
“小姐?”沧海心中一动,慢慢抬起头来。
“是啊,还是我们家小姐聪明,”丫鬟一脸的佩服,“小姐说,这佩饰有锐光,有豪气,不会是靳少爷的东西,只能是云少爷你的。”
“------”云沧海摩挲着小弓,默然不语。
“云少爷,枇杷给你陪不是了,”丫鬟有些脸红,“上次你救了我们,我还骂你,是我的不对。”
“算了,”云沧海收起小弓,他向来吃软不吃硬,如今人家真心实意地道歉,又帮自己找到了小弓,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小姐让我来道谢,还有几句话送给云少爷,”那个名叫枇杷的丫鬟又说。
“------”云沧海莫名地紧张起来,她------她会说些什么呢?
“小姐说,”丫鬟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仿如雄鹰,翔要养羽,猎要磨喙,得书中dòng明,可悠然天地,可快意人生,于人无愧,于己无憾。”
“于人无愧,于己无憾------”刹那间,云沧海豁然开朗,有如当风而立,下碧波万顷,上晴空万里,举目处水天一线,白帆一点,便就是------石破天惊,醍醐灌顶!
“小姐言止于此,望云少爷珍重。”丫鬟福了一福,施施然而去,忽又回眸一笑,“我家小姐名碧落,云少爷不要忘记了。”
默立半晌,他缓缓举首,迎面忽有风来,那槐树上层层白蕊摇摇而下,如雪被衣。
云沧海成了岑远山最得意的弟子。
岑远山常命他与她做同一个题目。逢此时,他总是加倍地用心,百般地斟酌,因为------这样,他就可以让她知道,他如何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而她------又是如何改变了他。
那流光,便尽付这琢琢磨磨,念念想想,吟吟叹叹,怨怨愁愁的年少qíng怀------
之衣香鬓影(3)
云沧海走进书房,“爹,您叫我?”十七岁的他,眉宇中光华暗敛,再不是往昔轻狂少年。
“坐下说话。”云清明做什么都有大马金刀之气,“沧海,你该娶亲了。”
“恩?”云沧海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里是几家姑娘的庚贴,你自己挑。”云清明递过红笺几张,眼角有弯弯笑。
“爹,您真要孩儿娶亲?”云沧海却不接庚贴,只扬了眉,神qíng郑重。
“这还能开玩笑?”云清明一瞪眼,一耸眉,“儿子,你读书读傻了么?”
“那好,”沧海却不理会父亲的戏謔,正了色,“爹,孩儿只愿娶一人。”
“谁?”
“岑氏碧落!”
“若是她不肯嫁你呢?”云清明从未见儿子如此认真,心中有些惴惴。
“爹,”云沧海忽然起身跪倒,“若不能,孩儿愿孤独一人,终此一生,决不做第二人想!”
“哎,”云清明见儿子心意已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傻儿子,笨儿子,净给你老爹出难题,早知道就不送你去岑家读书,把儿子都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