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她缓缓坐下,与玉磬面对面。
她的顺从似乎取悦了他,玉磬举杯恰恰遮住唇角扬起的弧度。
他独自啜饮。一会儿--
「妳喜欢他?」他冷不防冒出一句。
绛雪的表qíng不明所以。
「我是指尉迟棠,妳喜欢他?」
打从看到了她的肖像后,这个问题就一直积压在玉磬心底,连玉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这件事介怀的程度,直到问题脱口而出的瞬间,他自己也才恍然大悟。
绛雪不会知道画中她的眼神透露了多少的秘密。
似乎被他唐突问题给吓了一跳,绛雪先是蹙眉,然后徐徐开口答道:「是。」
只一个字,却足以挑起玉磬杀人的yù望。
「有胆子。」他却只是用一种不类心底qíng绪轻描淡写的口吻。「为什么?妳喜欢他的哪一点?」
「为什么不?他温文俊雅、谦恭有礼,自信不自傲,xing格定宁、不恃外物,且意志力坚qiáng……」
「够了。」玉磬的眼神转冷。
宛若雪上加霜,她又补了一句,「我还可以说上更多他的优点。」
玉磬表qíng是一贯的淡漠,但她却可以感觉到他四周似乎燃起了一种炽焰。
「我劝妳还是别再多话,妳每多说一句好话,只会更早送他入huáng泉。」他一字一字轻声说道。
心突地一个纠结。「你……想杀他?」
他笑,垂眼遮住所有的qíng绪。「杀?这个念头确实诱人……」
「他与你有仇?」
「无仇。」
「那是有冤啰?」
「无冤。」
「那你为何想要杀尉迟棠?」
「怎么?妳不许我杀他?他对妳真这么重要?」玉磬彷若不经心地问道。
静默了一会儿,绛雪方低低说道:「我无法忍受任何一个人是因我而死的这个想法。」
「那就别太喜欢他,离得他远远的,他必可永保安康。」
她螓首一抬,翦翦水瞳中是冷淡,是不解。
他知道她不明了。
这个冰霜女子啊,若是解语应倾城,任是无qíng也动人。
玉磬只手撑起下巴,一双眼在她身上兜索着。「绛雪啊绛雪,妳有颗冷冰冰却又心事重重的小灵魂,而外表又老挂着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qíng,但这里,」他的手朝她心口一指。「这里可会因我融化?我相信在那覆雪经霜的心底深处必定有一颗种子,我可会等到萌芽开花,为我绽放的一天?」
他想看,看她动心的表qíng,看她动qíng的姿态,那姿态,必定是绝美、动人心弦的。
「为什么?」她始终不明白他为何对自己恁地有兴趣。
对一个身怀敌意,又行刺过他的敌人,他早该一刀杀了自己,为何却总是用一种莫测高深的表qíng盯着自己,又说着一些她不明了的话语?
「为什么你要这么在意我的心事,我不明白这一切又gān你什么事?」
流星灿目里隐隐奔窜小小一撮火苗。
「妳可曾有一丝丝如同喜欢尉迟棠般的喜欢我?」
绛雪闻言,表qíng似呆住……她张口,却结舌了。
「妳不曾想过?」一点也不意外。
「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仇敌?」她摇摇头。
「在妳心目中我的意义就只是这样?一个仇敌?」他挑起一道眉。
她缄默。
「我却喜欢妳。」玉磬顿了一下。「或许喜欢这一词还轻描淡写了些。」
绛雪静默无语。
喜欢一个人和被人喜欢本来是一种单纯的qíng感,即使不能回应以同样的qíng感,心底都该是珍惜的。
但被玉磬这样的男人所喜欢,对她而言却是祸不是福啊。
他隔桌以食指抬起她的下巴,bī她直视他。
得到她全神注意后,他一字一字清晰说道:「绛雪,我要立妳为妃。」
是告知,不是相询。换句话说,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所以说,被这种惯于发号施令的霸气男子所喜欢真的不值得任何欣喜。
「王爷记xing不好,王爷身边已有如花似玉的梅兰竹jú四姬,何须我这罪人锦上添花?!」她淡淡的说。
「大丈夫谁无三妻四妾?」
「我无德无能,绝非王爷德配。」四两拨千金。
「我偏要妳。」眼底隐隐扬起火簇。
「我却没有这般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