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劳烦王爷了,只是昨天有些着凉。回去休息就好了。”没等他回话,我匆匆站起身。
头很沉,起身的那一刻颗颗的星星在眼前乱晃。脚上使不出力气,像在腾云驾雾。脚步如同离开了引力,深深浅浅,让人不塌实。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一次次的蓄积力量。悄悄咬紧牙关,不停在心里默念。一定要坚持,不能在这时倒下。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让我保留这点小小的自尊吧。挺了挺脊背,告诫自己不要回头。他不再是那个昊天,当我离开时,身后不会有他的目光……
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大厅被我甩在身后。在层层树木的掩映下,不会有人再看到我的身影。眼泪快留不住了,看了看四下无人,提起群摆冲回房间。两边的景物在我身边闪过,和我短暂相遇又匆匆离开。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眼泪冲出眼眶。浑身的力气都已用光,靠着门板,身子慢慢向下滑。我坐在地上,倚着房门失声痛苦。裙摆被泪水打湿,任其泛滥成灾……
猜想
傍晚时分,丫头送来了晚饭。还好我躺在chuáng上背对着她,没让她看到我láng狈的样子。摆了摆手,听到她把饭菜放到桌上,转身出去。
闭上眼睛,任眼泪蜿蜒而下。不管今后要面对什么,先让我痛快地哭一场吧。心中蓄积的痛苦随着眼泪流出,慢慢不那么痛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沉入梦乡。
觉睡得并不安稳,只记得自己不停地做梦,一颗心一直在起起伏伏。像是陷入了泥沼,想要挣脱,却越渐深入。无力地扭头,汗珠渗出额头。
朦胧中,一只手在脸上轻抚,带着某种熟悉的味道,在脸颊流连。手被人抓住,握在手心里。软软的布料在额头轻触,吸gān了满头的大汗。
努力想睁开眼睛,可始终都差一点力气。抓着那只手,感受着对方的温度,梦也不再混乱,焦虑和我分道扬镳。
阳光she进窗子,在我脸上闪耀。睁开眼睛,急急忙忙地寻找。
chuáng边空dàngdàng的,幔帐昨天忘记了拉下,静静躺在帐钩上。昨晚的饭菜完好地放在桌上,门窗紧闭,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这是梦,还是幻觉?可那触觉是如此真切,似乎还可以感觉到温暖的体温。
在梳妆台前坐下,无意中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并不意外,眼睛又红又肿,只能勉qiáng撑开一条小fèng,看到的事物都生存在眼皮的夹fèng中。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还是昨天那个丫鬟。又望了眼门闩,依然cha在那里,不像被人移动过。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小姐,奴婢给您送洗脸水来了,请您开开门。”
“端回去吧,我昨天着了凉,现在不想见风。饭菜也不用送了,我没有胃口。还有,不许禀报给王爷。要是他问起,就说我一切安好。我想要清静,也别让别人来打扰我。”
丫鬟应声而去,周遭又恢复了宁静。
不想让别人见到我这个样子。雾凌的嘲笑是一定的,其他人也难保不幸灾乐祸。骄傲也好,自尊也罢,心虽然空了,可还要保住这副皮囊。女为悦己者容,虽说我现在无人可悦,但也不容许自己成为邋遢的妇人。
这样的一双眼,睁着实在吃力,索xing闭上眼,头枕在椅背上。多希望再次睡着,离开现实的纷纷扰扰,感受梦中那种温柔的呵护。可惜,这样的要求也是奢望,头脑出奇清醒,一幕幕往事不断翻涌。
昊天昨天的表现,完全不是我印象中的他,像是另外一个人。即便是他变心倒向了雾凌,再见到我也会有所反应。可他的样子,就像是根本不认识我。行为举止,都像在面对一个陌生人。表qíng和动作可以骗人,那眼睛呢,那双看向我的眼,怎么会不带一丝qíng绪。难道,他把有关我的一切,全都忘记了?
我对医学所知甚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失忆这一说。倒是在影视剧里,是被几乎用烂了的题材。电影里面,治失忆的方法有两种,一是让病人的头再次遭到重击,二是带他回到熟悉的场景,让他慢慢恢复。
依稀记得昊天上次和耀夜jiāo手,被她打中了头部。难道是因为这一掌,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按照电影疗法,我应该准备一根大棒,找到机会在他头上狠砸。但是艺术不是生活,万一这招不灵,我不就成了谋杀亲夫。
至于第二条,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现在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个园子。重温故地,太遥远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还要等他慢慢恢复,如果不能恢复记忆呢。他当我是陌生人,又怎么能跟我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