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天,她临终前问我:“尘儿,这些年母后可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
当我郑重的答她“再不能比您做的更好”后,她欣慰的瞌然长逝……
这也是一个悲哀的,爱了一生终不能如愿的人。
十九岁那年,父皇就已经淡出朝堂,我基本上独掌朝政。
那夜,我们又坐在德秀宫的水边,我听父皇用笛子chuī奏一首古怪的曲子,不像时下的曲风,那首曲子轻快而又热qíng,真不像父皇会喜欢的调子。
一曲终了,他看着我微微笑道:“若是配词来唱会更好。”
我抿了一口酒,笑道:“怎样的词配这欢快的曲子呢?”
父皇闻言脸色一黯,半晌不语。
我是何等眼色之人,他这模样分明是想起了她嘛!
我们二人都不再言语,默默的对饮着一坛美酒。
酒至酣畅时,微熏的父皇按住我的肩膀道:“为什么呢?本以为有你在身边,她至少会回来见上一两次,却仍是这样的结果呢?”
我分明知道他心中的隐痛,慨然道:“父皇,您醉了!”
“朕是醉了,醉了才好。”
我心中恻然,有些感叹:爱一个人,简单的爱一个人就让我心目中的天神,变得如此。
爱qíng真是可怕。
我是一个帝王,我会宠一个女人,但是我绝对不会爱她。
我如此的警告自己。
然后我对我的父皇说,“天子也应该有小爱么?”
我微熏的父皇忽然眼睛清亮,淡然一笑道:“忘尘,千万不要随时对自己警告什么,因为命运是你无法抗拒的东西,你没有动心,那是因为没有遇到值得你动心的人。”
我不以为然,我于年前娶妻,我的太子妃据说各方面都是万中挑一,无可挑剔。
我很宠她,也很尊重她,但是她和我的江山比起来却根本微不足道,这些我分得清楚。
况且,女人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该是我费心的重点。
他最后问我:“忘尘,有些事qíng,父皇也不想瞒着你,或许你也是早就知道的吧。只是父皇想问你,你满意现在的这一切吗?”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感谢您的养育和栽培!”
他也露出母后临终前那样如释重负的笑容,第一次,我发现我的这个冷酷的父皇也有如此清雅的一面。
现在,父皇已经离我远去,多年的政海沉浮,勾心斗角让我还年轻的父皇过早的燃尽了生命。
只是,他日夜不断相思和痛苦不也正是他卧病的原因之一吗?
在他重病期间,虽已经口不能言,但是那切切的眼神所要表达的意思,我看的分明。
我立刻下旨,急召众位亲王回京,自然包括父皇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了。
而我,我也是想见一见那位传说中,那让我的父皇魂销骨立的女子竟是何等模样?
最终要的——她是我的母亲。
尽管我无数次的对自己说,她只是一个陌生人,我的母后已经长睡在皇陵,但是——那梦中氤蕴的身影是什么,那莫名其妙的渴望是什么?
我无奈的发现:我想见她,我的母亲。
我在脑海中描绘过无数次我们重逢的qíng景,却没有一个是如今这样的。
一个年仅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从一棵树上跃下,直直的落入我的怀中。
长年习武,让我习惯xing的挥掌劈过,待看清这小人儿时,后悔要收回却是来不及了。哪知这小丫头人虽小,本事却是不弱,轻轻一跃,又飞身树上去了,还笑盈盈的问道:“大哥哥不是皇上吗?怎么没有侍卫跟着?”
我一惊,这小丫头知道我是皇上,还敢如此放肆?
我沉下心事,佯装发怒,道:“你是何人?竟然敢闯到宫里来?”
她笑嘻嘻的偏着脑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大哥哥的身份是我自己猜到的,那我的身份自然也要大哥哥自己猜才公平嘛!”
我心中苦笑,想我慕容忘尘,行事果敢,在朝中只要我脸稍微拉了一下,众臣莫不噤若寒蝉,在后宫那个嫔妃不是象仰望神氐一样仰望自己,什么时候蹦出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来了?
“你不怕皇上治你不敬之罪吗?”我戏谑的吓唬她。
她挑眉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让我有一种久违的亲近的冲动,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灵吸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