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熬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后,孝贤皇后原本jīng致的脸上,开始显现苍老,坐在chuáng沿,远远望着梳妆镜,依然明亮可照,但她却已经没有一丝兴致。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心中升起无限悲凉。
抓起枕头砸向铜镜,顿时,桌上瓶罐乱倒,一片láng藉,如今还要这些有何用!他不会再多看她一眼,就算再费心装扮,还能挽回什么呢?
新后大选近在眼前,多少人都等着看失宠的皇后怎样下台,九年的付出轻易不敌一个柳仪君,怎教她不寒心,残酷的宫廷祖制,让她的尊严被剥得所剩无几,赤luǒluǒ血淋淋的走向结束。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曾经那样在意这身臭皮囊,如今却连生死也看透了。
早朝结束后,白宪斯直接找到江宇怀,已经是第三天了,一切也该有个明确的jiāo代。
“宇怀,为父不知你究竟有何打算,三天时间应该足够考虑清楚了。假如是真心喜欢,就依照规矩办事,现在这样实在欠妥当。”
江宇怀面向殿外,所有qíng绪隐于冷酷外表下,内心如何的波涛汹涌外人根本无从了解。是啊,困住她三天了,最不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他是不是该正大光明的负起责任,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生命早已不是他所有,他又该拿什么为她撑起明天的幸福?
“我会尽快解决。”留下冷毅的背影,他疾步离开大殿。
身后白宪斯唯有无奈摇头,一心希望他不会行差踏错,柳素素身份特殊,万一真有什么,仅凭他一把老骨头恐怕兜不下来,还会牵连到无辜家人,最怕就是这个啊。
傍晚以后,天色暗的很快,一会儿功夫已夜幕深沉,江宇怀靠在马车内,疲态尽显,身体越发的虚弱,原本一天一次的药量,现在必须多增加一次,否则整个白天他都难以顺利熬过。这样的日子还能撑多久?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亦善,他却为何相反,越是临近死亡,心越是邪恶,甚至想拖着她一起死。
他害怕,终于忍不住下了手,口口声声说着爱,做出来的事每件都是伤害,他被看的禽shòu不如吧,所谓的爱,想必也沦为自私的借口……就连一向任他自主的养父,也终于耐不住开始主持公道了。看来,在他死前就已成了众人眼中的反派,走了每个黑白世界下的奴隶都将走的一步!
就像今天自己说的,他会很快解决!那么,就今天,趁现在他是清醒的,所有的一切都来个了断吧。
马车正好行至总领府门前,车夫稳住车身,跳下的同时撩起车帘,门口等候已久的仆人已经奔至身旁为他开道,行经处,仆人无不恭敬的躬身作揖,移至花厅,崇威疾步迎上,接下他卸掉的披风jiāo给一边的婢女,同时奉上一杯热茶。
“先生辛苦了。”
沉默半刻,江宇怀终于开口,“她怎样?”
“一切正常,只是提出要见皇上。”小心的瞄向江宇怀,那样的深沉他从未见过,看来,到时候面对问题了。
推门而入,佳人倩影入眼帘,本已沉重的心qíng,更添一抹复杂的不舍。
桌上的衣物首饰分毫未动,见她眼神空dòng地靠在椅中,他拿来一件披风为她盖上,已经是冬天了,她只着睡衣整个人窝在太师椅中,楚楚可怜的样子令他心疼。
“恨吗?”他蹲下身,与她平视。
柳素素没有抬眼,依然一动不动缩在那里,她不愿回答一个无耻卑鄙的人的问题,要么死要么走,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沉默持续了很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听着窗外冷风飕飕的chuī,人的心也不自觉的寒冷起来,需要什么才能再温暖跳动起来呢?
江宇怀原本扶在椅上的手忽然握成了拳,眉微蹙起,面色一阵灰白,但他依然保持蹲姿,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柳素素注意到了这一系列的变化,抬起眼,对上他无神的眸,心里明白这是他发病的征兆,这一刻他看上去相当的虚弱,或许是个契机,或许她能扳倒他此刻薄弱的意志。
“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这就是你爱的方示?把我变成犯人,永远囚禁起来?”
一丝苦笑挂上他嘴角,努力收集起慢慢涣散的神,不理会身体正痛苦呐喊,他要解决眼前的问题!不能被药物影响了!
“不会是永远。”他倒希望,可命运之神开了个玩笑,生命已经被透支,即将油尽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