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叩罢,双手接过小沙弥递过来的签筒,口中默默念道:“佛祖保佑,小女子不为荣华富贵,长命百岁,只求腹中孩儿能健健康康,平安降世。”
念罢,轻轻摇晃签筒,一支竹签滑落在地上,身后的琴儿弯腰拾起,递给伫立在侧的和尚手中,随后,跟着小沙弥走入了内堂,由南山寺的无空住持解签,他接过签,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缓声问道:“敢问王妃,所求何事?”
云沁雪目光沉静,声音柔如温婉,让人如沐chūn风,有着说不出的清雅和纯净,淡淡道:“是为腹中孩儿求平安!”
无空目光一凝,淡淡道:“阿弥陀佛,王妃,恕贫僧直言,此乃下下之签。”
云沁雪闻言身形一震,双手扣住案几,几yù昏倒,急急问道:“大师,可有办法化解?”
与此同时,东陵弈桀在殿外等她,因着寺里香客众多,莫离等跟人着过于显眼,便遣了他们在寺外等候,他向来不信佛,也不跪拜,独自站在殿内,加上容姿俊美无双,格外的惹人注目,不少女眷偷偷的瞧他,见其脸色yīn沉,身上透着一股狂傲不羁的霸气,惹着女眷们只敢远观,却无人敢上来攀谈。
东陵弈桀在寺内站了一会,久久不见云沁雪她们出来,便在殿外随意走动,正走到一个拐角,突然,一名惊慌失措的女子,冲了出来,与他撞了个满怀。
东陵弈桀面无表qíng的低首,那女子微微抬首,四目相对,绝美的容貌展露出来,面容柔美清丽,肌肤赛雪,却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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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惊骇的微张着唇轻颤,眸中隐隐闪动着欣喜的光彩,良久,她才淡淡的开口,柔柔的声音,宛如云端传来,似不确定般的唤道:“弈桀……”
那柔美动听又熟悉的嗓音,如沸水般惊蛰了东陵弈桀的耳膜,引得他浑身一阵战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蓦地松开他的手,冷声道:“你认错人了。”
东陵弈桀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给人无形的qiáng烈压迫感,他面无表qíng的看向别处,侧脸的轮廓冷峻僵硬,看都不看她一眼,遂转身离开。
柳悦儿目光一怔,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眼眸涩涩的发酸,她不甘的咬着红唇,见他转身yù走,忽而抛却了女子的矜持,将手伸了过去,yù抓住他的衣袖,她以为,自己可以碰触得到然而,指尖却与他的衣袖,隔了一指的距离。
刹那间,与他的身体失之jiāo臂,她心中愁苦jiāo加,身子却因为失了重心,重重的跌了下去,扑通一声,膝盖落到青石上,激动一阵qiáng烈的钝痛。
背对着她的颀长身影,步履沉稳矫健,没有丝毫迟疑的离去,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不再在乎她的安危,对她的态度,竟是这么的冷漠与厌恶。
她原本以为,这次的有缘相见,是天上安给他们的缘份,只要想将从前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她,一厢qíng愿的想法。
巨大的窒息感从肺腔传来,她只觉天旋地转,悔恨的泪水,似海làng般的涌了过来,将她四肢百骸都,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突觉胸口痛极,堵闷得几乎让胸腔涨开来。
她qiáng撑着身体,迅速的爬了起来,快步跑上前,扯住东陵弈桀的衣袖,双手紧紧地抓住,五指深陷在衣袍中,将衣料抓出几个褶皱,身子因为qíng绪激动,而微微颤栗着。
她缓缓抬眸,秋水般的眸子,渐渐氤氲起雾气,眼眶发红,颊边几缕发丝散落出来,梨花带雨的娇容,紧咬着微颤的唇,轻声的抽泣起来。
东陵弈桀不耐烦地眯了双眸,微侧头,冷冷道:“放开。”
柳悦儿方才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几分láng狈,却怔怔的看着他,凄楚一笑,哀声道:“我并不是要来纠缠你,只是请你让我把话说完……”
东陵弈桀淡漠的扫她一眼,随即,面无表qíng的别开头,眼眸中闪过几丝复杂,他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声道:“我和你,无话可说。”
东陵弈桀闻言浑身一怔,蓦然转身,抬手钳住她的下巴,宽大的袖摆,直直垂落下来,寒香盈绕,他的指修长有力,仿佛轻轻一捏,就能将那颚骨捏碎。
那深邃的眉目,正毫无温度的看着她,隔得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得到。
柳悦儿不由抬起脸,神qíng痛苦的望着他,眸中升起浓浓的水雾,越积越多,最后,顺着眼角,凝成一滴,缓缓的滑了下来,顺着白皙的脸颊,一直滑到下巴,无声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