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弈桀目光迷离,黑瞳深幽,暗哑无色,一幅醉醺醺的模样,茫然的望了她一眼,蓦地伸手夺回酒壶,冷声哼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柳悦儿眸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随即,敛了敛神,淡淡道:“好,你要喝,那我陪你……”
东陵弈桀迷雾的眸子眯紧,眸中有着说不出的轻视,似刀一样割在她的身上,带来一阵寒气,薄唇无qíng的吐出一句话:“陪我,你配么?”
见他如此对待自己,柳悦儿心中一阵悲凉,迳自拿起另一个酒壶,为自己斟好一杯,低眉的刹那,一滴清泪,不留痕迹的落入酒杯,只在瞬间,便隐入那琼汁中,不见踪影,她微微低头,喝去那一杯的苦涩,脸上的凄楚,在抬首时,已恢复到平日的柔美。
这酒醇香浓厚,gān冽而慡口,是上好的贡品美酒,后劲十足,一般人只需喝上一两杯,就会醉得一塌糊涂。
此刻的东陵弈桀,狭长的眼眸微眯,醉意显而易见。
他已是好多日,没有见到云沁雪,他怕刺激到她的qíng绪,而让她的身体,迟迟无法复原,今夜,忍不住喝了个酩酊大醉,然而,心里的思念,却无法抑制,他缓缓站了身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柳悦儿见他步伐踉跄,不由追了上去,伸手去扶,不料,他脚下一个趔趄,沉重的身躯,倒了下来,将她重压在地,夜已深沉,婢女们早已被他摒退,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不禁手足无措,推拒道:“弈桀,你醒醒……”
东陵弈桀勾了勾唇,闭目一笑,不满的纠正:“不是……是御憬……”
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丝丝魅惑,而身下的女子,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不由俯下脸,轻轻的吻住她的唇。
柳悦儿不由一惊,眸中闪动着泪光,却是心酸难抑,一股悲凉涌了上来。
东陵弈桀紧紧捉住她的手腕,但是,吻的动作很是轻柔,像是呵护珍宝一般,口中喃喃叫道:“雪儿,不要离开我……”
听清他痛苦的呢喃,柳悦儿面色煞白,心像是死了一般,他当她当成什么,就算过去她曾伤害了他,可是,他却在醉酒之时,把她当成别人,他竟是这样的残忍,巨大的酸楚,翻江倒海地涌向眼眶,凝成了泪,无声滑下。
她咬了咬牙,狠心推开,东陵弈桀翻了个身,沉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柳悦儿起身,望着一旁睡了过去的男子,心像是被撕开了,生生的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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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悦儿怔怔的望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眼中,一片澄清,波澜不惊,可是心底最深处,却是疼痛至骨髓的伤。
半晌,她嗫嚅出声,已是泪眼婆娑,“弈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伴他走过最痛苦的回忆,成为他心中最特别的女子,可是,才短短三年,什么都变了。
这张俊美如神抵的脸,分明是他,却又不像他,在她的记忆里,他一向是冷峻坚qiáng的,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qíng,带着痛苦、带着脆弱、带着绝望……
他静静的躺在那儿,浓眉紧蹙,浑身上下,再不见一丝戾气。
但是,她发现,当他露出这样的表qíng,更是让人无法抵抗,只希望,能够替他分担所有的心伤,所有的痛苦……
柳悦儿缓缓的爬到他身旁,将他的扶了起来,让他的脸庞枕在双膝上,微微伏下身,丝丝缕缕的发丝垂落,贴在他耳畔低语:“没事的,御憬,我会永远陪着你……”
似梦似醒间,东陵弈桀听到这轻柔的呢喃,身体不禁放松下来,像是把全部的负担,卸下了一般,柳悦儿的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脸颊,他心满意足的阖上眼,脑袋放在女子的胸前,但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沙哑而苦涩的出声:“雪儿,不要恨我……”
柳悦儿微微一楞,倏然抱得更紧,低低道:“御憬,我不恨你……”
东陵弈桀俊眉微蹙,手无意识的揽紧她的腰侧,深深的呼吸着,呓语道:“真的吗?”
说到最后,那梦呓般的声音,浮现出一股让人心酸落泪的悲凉。
柳悦儿不明白这悲凉来自何处,她只是感觉到,怀里的这个男子,有着无止尽的孤寂和伤痛,声音不由哽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