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恰好走过一个平南大学的同学正一路发着传单,王素希立刻喊了一声,那同学过来也往她们两个手里塞了几张。燕于飞也来不及看那单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同学道:“你们还不知道么?这个星期我们平南大学和城里的行之大学,建设大学及宛宁学院的学生会联合起来游行,要求东南军区总司令上官端辞职下野。”王素希和燕于飞听了面面相觑,不由问道:“为的是什么事?”那同学又道:“还不是为的军需案,这样潦倒腐败的政府和官员,怎么能领导百姓,杀这几个又有什么用?”说完也不再理会她们两个,匆匆跟上游行队伍走了。燕于飞和王素希哪里还有心思逛街,立刻嘱咐了车夫开车回学校。燕于飞在车上仔细看了那传单,说的便是这次军需案是军部内高官与巨贾勾结,赚取国家大笔费用,更说军部内有人欺压百姓云云。
两人回到学校一打听方知道,这次游行已经是酝酿了几天,因她们两个都懒理外事才不清楚,现下学校里轰轰烈烈讨论的都是这件事,许多人已经冲出了学校去支援,更多学生热血沸腾的跃跃yù试。王素希见状立刻往家中拨了电话,王有鸣因为自昨日起往各地分公司查验,并不在家中,因此也没有更多消息。燕于飞和王素希从来不曾遇到这样的事qíng,一筹莫展下只好在学校里等着消息。至晚上这游行闹得越发的厉害,许多学生都往军区总司令部外静坐绝食,报纸赶印了晚新闻稿出来,标题无一不是耸人听闻的。王素希因为父亲是平南巨贾,与此事也是颇多牵扯,整晚的坐立不宁。燕于飞虽是陪着她着急,心里却别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
过了一个周末,游行渐渐的居然演变成了学cháo,东南军区虽然派了官员出来与学生对话,奈何两面是话不投机,没有一方是愿意让步的。本来自共和以来这样的事qíng已经是许久没有发生,且事出突然,平南警方及戍卫部队措手不及,许多闲人混杂在游行队伍里偷砸抢要,市区里已经起了骚乱,而学生这里因为要求得不着回应,年轻时候又本是慷慨激昂,越发的誓要坚持到底,事qíng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许多学校里连课都停了下来。
东南军区见事qíng变得超出掌控,当下宣布军队接手城市防务,将学生驱散,又派了军队驻守到各大学校里,一一查询领头闹事的学生,平南大学却是首当其冲。派入校中有约莫两百人的持枪士兵,将学校几个门口都把守住,又设了巡逻人员,校长急得无法可想,只好一再的要学生冷静下来,不要演变成流血冲突。那负责查询的军官命令停了课,又将学生分开安排,严防了他们串通,然后要了学校花名册去,一个个把学生唤去质询,一时间闹得学校里人心惶惶,本来很胆大的学生,除了还有几个尚且不服气的,其余人渐渐失悔起来,然而也无法可想,但凡被查出参加了游行的学生,都被分别关押起来留待再审。
女生这里虽然受些礼遇,并不曾如男生一样驱出寝室分别安置到教室里,可是也一样的被严加看守再加以传唤。及至唤到燕于飞时,她虽然不曾参与过,可是遇到这样的场面,手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传讯的房间就在学校的教导处,门口把守着两个背着枪的士兵,见她来了就替她开了门。房间里本来放着的那些桌椅橱柜试卷课本等物早被移了个gān净,只余了一张大桌两把椅子,那桌上也只放着学生的花名册,两个军官背对了门口在说话。燕于飞忐忑不安的走进房间,两个人听见声音都一齐转过身来,说话倒很客气,请她坐了下来。虽然已经是chūn末,那椅子却还是触手生凉,燕于飞坐着只觉得那股子凉意透过衣服沿着脊柱一路向上。两个人询问过名字籍贯便问到游行的事qíng,她没有参与,自然无从知晓。那二人并不相信她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一径的反复盘问,她没有办法,只好说这许多日子里她只和王素希一起,因此并不知道这些事qíng。两人见她提起王素希,脸色倒是微微好转,互相打了几个眼色,又问了几句后也就放她回去。
如是过了一个星期,虽然盘查严谨,抓捕起来的学生倒也并不多。平南城里的局面也渐渐稳定下来,当局出面在报纸上登了通稿,言明学生乃是遭人煽动闹事,虽然过于激愤却也无需负责,只责令各校严加教育,又说政府定会捉拿幕后人员云云。通稿一出,眼见政府责难轻微,连学校带学生及众多家长一起松了口气,于是事qíng也就这样平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