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恨你。”
岳婉生颇有分量地甩开他的脸,凌乱着头发,昂起脑袋拼命地摇了摇头,双手不自觉徒劳地将他推远,高大的他,却是根本执著地纹丝未动。
她反复地吸着酸酸的鼻子,最终汹涌的眼泪还是没能吞下肚子:“我不敢恨你,我很清楚,吴千夜不是别人,她才是可以风风光光陪着你占据媒体头条,可以笑着站在你身边的人……我是底层的女孩子,父亲死得不明不白,母亲又跑了……我在这里住着这么好的海景房子,又有人照顾着,我为什么要恨?”
江邵荣的脸埋在暗处,她看不清他的表qíng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听着他的回应带着一丝永远玩世不恭的戏谑:“你这么长长的一席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深深的醋意啊?”
他一口气说完,看着一旁的她脸冷冷地僵硬着,于是才松懈了下来,背对着她,站着大口大口抽着烟沉默了很久的时间,才一反常态地露出了一种认真的,难以形容的神色:“岳婉生,你这样说,那就是在怨恨我。不过……这样也挺不错的,能被你长久地恨着,总比被忘掉,要有意思得多……”
☆、【思君寸寸落樱碎】(十二)
岳婉生彻底怔住了,久久望着他的表qíng,那是一种冷漠到边缘,让她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的神色。
她无声地咬咬嘴唇,丢下了自尊,慢慢靠近他,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喃喃地问:“江邵荣……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是这样的,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很温暖,对我是全世界最好的,我确信,十几岁那年,我遇见的你,不会是这样!”
他像是在静静侧耳倾听,又好像是在愣愣地出神,完全对她眼角的cháo湿和脸颊上显现出来的委屈不理也不睬,直接伸直手臂,将她高高地横抱起来,摸着黑,一步一步地上了楼梯。
江邵荣裹挟着她,跌跌撞撞地进了主卧,他猛然间捏住她的脸颊,发疯似地吻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这个吻硬生生的,再也没有一点点的温柔和疼惜,完完全全只是让她痛而已。
他的胡茬大概是多少天没有清理过了,在尖锐锋利的嘴角长出了薄薄一小片蟹壳青色,重重地碾在她的耳垂上,脖子处,她疼得想要哭,都无法发出一丝丝的声音:“邵荣,你弄得我很疼……”
而他只是继续疯狂着。
漫长的一场深吻过后,她像个受伤的小鹿似的,折着腿缩着窄窄的肩膀,慢慢安静了下来,她伸手一摸到他一丝也不挂的宽阔流汗的背,他居然也在微微地战栗着:“邵荣你怎么了?你……”
他擦去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惨烈地笑笑,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眼角竟然有泪光的痕迹:“婉生,很痛是不是?我是要让你永远忘不掉我,大概这是我能做到的方法之一了……”
她悄然地叹了叹气,感到自己的胸腔里塞满了悲伤的气泡,就要全部冲破她的喉咙涌出来了,原来……原来他是真的要走了……
岳婉生定睛看了看,看向他的目光一如多年前初见时那么的仓皇而生涩:“邵荣,你哭了?”
“我没有。”
她瞪大双眼,看着永远淡漠的江邵荣也有这样的一面,不禁不依不饶地反驳着:“你明明就是……”
“我没有!”他幼稚地黑下了脸,像是被她的坚持惹得又羞又恼的,挠挠头,一把攥紧了她的手腕:“岳婉生,你别自作多qíng了,我没有……”
她淡淡地说:“你这个别扭鬼,在我面前还死活不肯承认。你不反驳,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就全当你是为了我而哭的了……”
“随便你。”他糙糙地放弃了和这个倔qiáng的女人继续争执下去,心虚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从牙fèng里不甘地挤出三个字。
他冷静了片刻,一口气说出了心里想对她jiāo代的话:“婉生,我不是在和你告别,我是不会主动离开你的,我发誓,可是你必须知道,我很多时候是没有办法控制整个局面的,我也有很多,做不到的……希望你能明白……所以我要把每一天都当做和你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来过。”
痛痛快快地说完了,他便将自己的脸深深贴上她的下巴处,像只蓄势待发的困shòu,望着她的目光擦着隐隐发光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