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婉生点点头,转而平静地望着窗外明亮的天色,口吻变得笃定和坚硬起来:“我如果真的想回去,怎么会用得着你找江邵荣?我猜,他会固执地还在原来的地方等我……但是我绝不要回去,死也不回去,永远都不要再回去。既然我爱他,就不想看着自己和他相互伤害,纠缠。他不过才二十几岁,过不了几年,就可以忘掉这个世界上有过一个岳婉生!”
吴青森听得无比沉默,像是要劝解什么,最终却只是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岳婉生看着吴青森的表qíng,又继续马不停蹄地继续说:“不要再谈起江邵荣了,吴青森,我决定了,只要别杀人放火,你叫我gān什么我都做,我想要活着,就活着就行。”
吴青森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对于她和江邵荣无法在一起的遗憾,但还是忽然冷下了脸,用一种深不可测的口吻,一字一顿地低声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吧,要想活着就要gān杀人放火的事qíng。”
见岳婉生一声不吭地惊诧地望着自己,这家伙这才松弛下脸,慢慢地露出了笑容:“逗你的,来,以后就跟着我打工吧,我给你说说要做的工作。我开了一家公司,专门提供托儿。你懂什么是托儿吧?”
岳婉生静静地点点头,眼神里仍旧有一丝丝的忐忑。
吴青森继续不动声色地介绍道:“我就是看出你有很好的潜质,长得漂亮,声音好听,可以专门对付那些需要女朋友吃饭或是带女朋友回家见父母的客户。你的任务就是不断地根据客户的要求演戏。客户被家里催婚了,你就要演出一副和客户快要谈婚论嫁的样子见父母,等到合同时间到,你就要往客户的父母家里打电话,说你们突然分手了,至于老人家怎么骂你,你就得凭着专业水准忍着……客户需要女朋友陪吃饭撑场面,你就要演出一副面面俱到又能喝酒的样子,必须敬业……”
岳婉生失神地听着,想到父亲接着氧气的高昂费用,又瞥了眼面前这个神色云淡风轻的吴青森,然后慢慢地笑着点了点头,口中迷迷糊糊地絮语道:“好啊,演戏好。每天都可以演别人,只要别让我再做这个忘不掉江邵荣的岳婉生就好了。我要从这段痛苦的日子里走出来,做回当年那个冷静孤傲的岳婉生,让谁也无法伤害我。”
吴青森也点点头:“那就先安安静静地养好伤吧,我这下子是你的老板了,你吃药什么的可都得听我的。”
岳婉生疲惫地应声,又忍不住打趣道:“是,吴老板,等我身体好了就乖乖给你卖命。你这么细心的男人怎么搞基去了呀,天下妹子一大损失……对了,吴青森,”说打到这儿,岳婉生微妙而为难地长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吴青森挑了挑眉,抢着答道:“维持你父亲的生命?我们公司对员工很人道的,你放心,老人家的氧气我会一直负责。”
岳婉生轻轻摇摇头,闭着眼睛犹豫踌躇了一会儿,望着吴青森喃喃地答道:“爸爸的命,我相信你不会袖手旁观,我自己也会负起责任。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无论如何,别让江邵荣找到我!”
吴青森看着这女孩倔qiáng的眉眼和瞳孔深处死死压抑住的痛苦和不舍,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低低地答道:“我尽力不让吧,但是……岳婉生你需要明白,江邵荣如果真的足够深地爱你,你不在岛城,他就算把周围的几个市掀了个底朝天,也一定会找到。拼死想找到你的男人,你就算能暂时藏一藏,也是躲不掉一世的。
这一席话说得岳婉生再次彻底地沉默了,那一整天,她都就此恍恍惚惚地躺着,仿佛想了很多很多,又仿佛大脑一片空白,对于未来充满迷惑……
她死死闭着眼睛,那个男人曾在她心里留下的甜蜜和心酸似乎都成为了一个个很深很深的黑dòng,她死死捂住伤口,不由自主地默念,不断让自己的内心试图qiáng大坚硬起来,试图演绎出刀枪不入的那种气魄:“江邵荣,世上漂亮jīng致又比我可爱的女孩子千千万万,你那么年轻,有钱,又具有男xing致命的吸引力……放过我吧。我岳婉生,要拼劲尽全力重新地活一次,活得有个样子!”
吴青森看着这个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密密麻麻布满伤害的女孩子,明明流着血,却还在用如此坚硬漆黑的眼神不断给自己的灵魂注入力量,全然不知该鼓励还是该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