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花开_作者:菲言菲语(120)

2017-08-10 菲言菲语

  楚不及说,死后被冠以楚姓是东海楚家的荣耀。

  人死了,还有什么荣耀呢?还需要什么荣耀呢?一个鲜活的生命,只用“东海楚”三个字作为最后的总结和诠释,人的一生可以无比灿烂,可以无比漫长,可以有许多内容,许多死去的人,都会在墓碑上写上洋洋洒洒记录生平的文字,或歌颂,或贬斥,但是在这里,就只有这简单的三个字。

  最可怕的是,这里的人都将其视为荣耀!

  她看着楚不返伫立不动的身躯,觉得这个人的肩上,象是压里千斤重担,他总是那样巍峨地直立着,别人看他象不倒的崇山,但她却感受到,阿楚那样站着,不是因为他生来巍峨,而是因为他不得不这样直立着,他必须这样站着,才能负起东海楚家的担子,才能不让自己倒下去。

  所以楚不返无qíng无爱,qíng爱会使人的心柔软,柔软的心容易让人产生懦弱。

  妖刀看着这些人,这些事,心中自然是悲悯的。他是làng子,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什么是使命,人不为自己活着,那就不必活着了。但是宝瑞却不敢怜悯。她害怕怜悯,只有真正可怜的人,才需要怜悯。

  她再望向仍然跪在蒲团上的瑞凡,那是她的儿子,却也是东海楚家的后代,她怎么用怜悯去对待自己的儿子呢?她不愿想象瑞凡的命运,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未来要背负的使命。那些事qíng也许还遥远,也许她活不到那一天,看不到那一天,但是现在她的儿子就跪在地上,她的小凡只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童,就要代替他的父亲跪着这四处满满的牌位,看着那样叫不出的名字,一动也不动。

  宝瑞并不是慈母,也没有妇人之仁,但是现在她却心疼极了,几百人在上香,她的儿子要跪到什么时候?她不知道怎么为自己的qíng绪找一个出口。她突然想恨楚不返,想恨东海,想恨楚家,他们可以离开东海,到富庶和平的地方去生活,过美好的日子,而不必为了个劳什子家族使命用区区几百人的ròu身去维护所谓东海的安宁,楚家的血脉就二十来人了,还要拖着几百人赔命,这是多么荒谬和不值?!

  但是对于这一切,她却无法恨下去,所以她只好愤怒,对自己无力去恨感到愤怒。

  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在这个该死的祠堂里多呆一刻,生怕被这样的沉重吞没,她也不能去扶起跪着的儿子,所以她只好独自转身离去。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就走到了海边,海水海风渐渐平息她心头的愤怒。

  不知什么时候,远昊也立于一旁,牵住她的手,良久才道:“后悔了?”

  宝瑞知道他是问自己,到东海来是否后悔了,面对这一切。

  这样温柔的疑问,奇迹般地转化了她的心qíng,她嫣然一笑道:“远昊哥,我从来没有时间后悔。”

  远昊温和地点点头,脸上浮现出笑意,轻拍她的手背道:“是啊,我们都没有时间后悔。”

  生命短暂,为什么要花时间去后悔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会不会又觉得沉重了呢?

  不堪回首

  转眼已经到了二月底,无烟到岛上来了。

  听完无烟的回报,宝瑞带上她,叫上楚家两兄弟,远昊和妖刀,还有几位协助家主主事的长辈,聚在议事堂里。大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qíng,如此郑重其事。

  宝瑞先开了个头:“去年我们刚到明州,带孩子们参观明州码头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

  远昊和妖刀回想一下,似乎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qíng发生啊。二人对视了一会,jiāo换个眼神,都面露疑惑。尤其是远昊,宝瑞什么事都会对他说,有特别的事qíng没理由不对他言明。

  宝瑞接着道:“当时远昊哥和妖刀带着孩子去看大船,我和无烟随便走了走。无意间居然发现码头有船在装载粮食。开始我并未多想,只是觉得那船上站着的一人站在船上的形态特别奇怪,后来想明白了,才知道他为何奇怪。那人负着手,双足站成个大大的外八字,这是倭国武士习惯的站姿。他虽然穿着大宋商人的服饰,但是我认为他是倭人。”

  其实这未必就是日本人习惯的站姿,宝瑞只是凭着遥远的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日本人的印象,那些武士或是抱着环抱双臂于胸前,或腆着肚子负手而立。但是外八字的站姿,可以是很多人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