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儿子柳况也不差,才十七岁,快要考中秀才了。
这两年,柳三太太的腰杆挺得直直的,自觉足以跟乐平县主比肩,除了有世子夫人的封诰外,乐平是主有哪一点比她qiáng?
每回妯娌相争,柳三太太都很想指着长嫂的鼻子骂一句“别那么骄傲”,想着乐平县主娘家式微,丈夫瘫痪无用,儿女弱小,没一点过人之处,凭什么端着县主的臭架子?
但人家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又是长媳宗妇,守着丈夫与儿女,克尽妇道,没有半点过错,深得忠毅伯信任,柳三太太还真是没办法扳倒她。
虽然她这一代比不过,可下一代三个儿子随便抓出一个都比柳泉qiáng!柳三太太十分满意,骄傲这几年,结果现在有人泼她一盆冷水,说她的乖儿子柳况在济南集贤书院一边读书一边玩女人,还是个出身低贱的乡下村姑,一个靠着绣花、fèng衣维生的绣娘,她如何能忍。
天哪天哪!府里的针线房就有几个绣娘,她的儿子竟然跟绣娘私相授受?
柳三太太只觉得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直接晕倒了事。
她晕倒,柳三爷没晕倒,忠毅伯嫌弃地命丫鬟、婆子抬柳三太太回西跨院,继续跟柳三爷谈善后事宜。
忠毅伯带兵出身,不喜听人狡辩,柳三太太晕倒了也好,省得听她鬼哭神嚎替柳况喊冤。说真的,柳况只是少年风流又不敢承担后果,所以做了缩头乌guī,若是没有薛涛拐骗辛浣纱来京城,他真的可以片叶不沾身地逃过一劫。
柳三爷既气恼儿子没脑子,jiāo友不慎,又气侄子把事qíng捅到父亲面前,面色不善地道:“儿子以为铁山的马车撞了人,心里替他急得不行,还让他三婶去慰问侄媳妇,谁想到他撞了人没事,有事的却是况儿。”
“铁山的马车没有撞到人,那女子是自己筋疲力尽晕过去的,当时临安公主府的沈寄和清平王世子穆麟、林乡侯府的邵定海都亲眼目睹,愿意作证。”忠毅伯沉沉地盯着自家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ròu,他真心不想见到骨ròu相残,才作主分家。
三儿子是否还惦记爵位,他不想猜,但铁山明明与三儿子没有利害冲突,三儿子仍不能放宽心胸善待,他对这个唯一健康的三儿子不免有些失望。
有这样的老子,儿子能出息到哪里去?
况儿会犯错也不令人意外了。
“爹,我是铁山的叔叔,我能不指望他好吗?”柳三爷的语气有些古怪,“铁山若敬重我这个叔叔,我儿子有事,他应该第一个支会我。”
“然后呢?你会相信吗?”忠毅伯斜睨了他一眼,闭目长叹道:“为人父母总是望子成龙,况儿又一直是个乖儿子,你教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突然听到他和一个绣娘有私qíng,你们肯信吗?铁山也是不敢相信,所以不敢惊动旁人,怕消息传出去坏了况儿的名声,况儿还要考秀才呢!”
柳三爷脖子一缩,暗道确实不能让自家儿子因为此事功亏一篑。
忠毅伯又叹了口气,就是这样,这儿子从不以大局观,所以忠毅伯府不能jiāo给他。
“况儿是我的孙子,我不会让人抹黑他,有rǔ伯府门风。铁山带着沈寄来,就是怕空口无凭,你们夫妻俩除了焦急烦恼,怒责况儿,又有何益?老夫才是大家长,铁山有事先向我禀明,有何不对?”
“没、没有不对,爹当然不会教况儿吃亏。”柳三爷陪笑道。
忠毅伯瞥了他一眼,转而讲述辛浣纱的进京历程。
听到辛浣纱被薛涛软禁污rǔ,柳三爷丝亳不同qíng,反而松了一口气,心道那种仗着几分美色就想爬chuáng攀富贵的下贱女子,如今可赖不到自家儿子头上了。
只要他的儿女没吃亏,谁管那绣娘是要横着死还是坚着死。
别说辛浣纱只是一名绣女,即使是济南小世家的千金,如此轻率地跟着男子千里奔波,说两人之间清清白白的,谁信?就算真的清白好了,人言可畏,即使况儿跪断双腿,他也不会答应让那种不知自爱的轻浮女人进门。
如今只需赖到薛涛头上,这事便了结了。
柳三爷道:“爹,这事可怪不到况儿头上,那个绣娘若是守规矩的好姑娘,哪会不明不白地跟着薛涛走?分明是她与薛涛有私qíng,想嫁进皇商家享福,如此轻浮算计、轻狂又不知检点的女人,进薛家也只能卖身作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