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毅伯早料到他会如此,皱起眉斥道:“有你这样教儿子的吗?辛浣纱轻浮不端生,你儿子不去勾勾搭搭,能成就好事?你别急着撇清,替你儿子一推六二五,我还不到老糊涂的时候,昨晚便叫况儿过来询问真相了。”
“他可真不愧是你生养的孩子,遇事推托,害怕承担责任,这也罢了,偏偏还是个蠢的,亲笔写下的qíng诗、书信就留在辛浣纱手中,证据确鏊,这有贼心无贼胆的蠢货,还敢坏人家姑娘清白,吃gān抹净便打算不认帐,以为不再回济南便没事了?这种蠢蛋能考上秀才就了不得了,不要指望他中举人捐官,迟早会给家里招祸!”
柳三爷的心凉了半截,他怎么不知况儿昨夜有被父亲召来质问?儿子肯定受不住父亲的严厉审问,什么都招了。
柳三爷以为自己顶得上伯府半边天,谁知连儿子都护不住,父亲不想让他提前知晓的事,就没人敢通风报信,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从前怎么没发觉自己掌控不了伯府?
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打理庶务,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柳三爷心里针扎般难受,脸色有点灰白,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憋屈,言词便有些锋利,“爹,您事事为铁山打算,就怕他吃上一点亏,今天这事若换成铁山,您老早就替他抹平了,况儿也是您的孙子,而且有大前程的孙子,您怎么忍心差别待遇?
“而且况儿有什么错?年小离家苦读,被坏朋友挑唆,被一个有野心的下等女人勾引,谁没有年少风流的时候?铁山跟着一票狐群狗党混迹市井的时候,酒肆、青楼没少去,您老人家可是又贴银子又派护卫跟着,跟铁山比起来,况儿这点小错算什么?”
忠毅伯闻言有些生气,又有点悲哀。
自己戎马一生,临危不惧,遇难不退,撑起了忠毅伯府的显赫门庭,jīng明一生,临老了却没有一个儿子是中用的。
不中用没有关系,人贵自知,谨小慎微地过日子也行,可是票他发觉三儿子年纪越大越糊涂,犯了错却不知改,还把这一套言传身教下去,这可怎么得了?可他不想管了。
如今他已告老休致,哪里还顾忌宠爱平等?扶不起的阿斗,他老人家不想扶了还不行?忠毅伯的目光带着晦涩,顿时冷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老夫指手画脚?你成了我老子啦?”
他猛然睁大鹰目,盯着柳三爷,吓得柳三爷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儿子不敢,儿子不敢……”
“你有何不敢?”忠毅伯yīn沉着脸,隐藏了失望的怒意,“况儿是你生养的,他犯了错,你当老子的不思教诲改过,反而动不动就拿铁山作比较,有你这种老子,怪不得况只想当缩头乌guī。”
“爹!”宝贝儿子被这般嫌弃,柳三爷的心抽搐般疼起来。
忠毅伯气得够呛,脑袋里一片怒火,便一次挑明了骂个痛快,“老夫疼爱铁山,碍着你什么了?他没爹没娘,老夫一手拉拔他长大,他如同老夫的么儿,陪在老夫身边二十年,老夫又不是冷血畜生,岂能不疼爱?你自己有儿子,怎么就见不得我对铁山好一点?老子是没给你房产田地,还是少给你银子,你跟你妻子就眼红成这样?自己的儿子做错事,第一个又怪铁山,你可真够有出息!”
第十一章柳三爷的不平(2)
更新时间:2017-08-0817:00:03字数:2926
威严凛冽的斥责声把柳三爷骂得颜头冒汗,他身子微颤,一个劲地道:“爹,您老息怒,儿子只是急了,这点小事铁山明明可以替况儿抹平——”
“又怪铁山!”一声bào喝再起。
“不怪,不怪,是况儿自己不好……”柳三爷的心一直提着,接二连三地被训斥,他算是听明白了,父亲不喜欢有人没事牵扯上铁山,只要铁山开了尊口,父亲就会替他兜着。
柳三爷不气忠毅伯偏心,只气这偏心不是给他和他的孩子。
明明这事是铁山家的马车撞出来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让铁山担待一下又怎样?日后况儿金榜题名,能不记得他的好吗?真是没有远见与胸襟。
这是迁怒,也是yù加之罪,柳三爷却丝毫不觉得己想错了。
他心里堵着一口气,面色自然流露出来,忠毅伯见了更加失望,这儿子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