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甘心,追上来,低低说:"姑娘眉宇间不似从前,多了些愁绪,在下许诺,拼此一生,要的,不过是你的微笑如初。"
人生若只如初见,回首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可是,从未谋面,套的是哪里的近乎。一生?太沉重,区区蛇妖,担当不起。
越走越快,并不理睬他。
我白点点,拼此一生,要的,不过也是沉之的微笑。
于是求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静,透出死一般的寂静。
冷,刺入骨髓的冷。
因为有白衣人的带领和经验,我们很快便到了二层,距离那下三层的木门只有遥遥几步。我心里长松一口气,总算一路无恙。
哪知,就那么一瞬间,平地里起了风波。先是一只,然后两只,四只,八只……一片魔怪凭空里就冒了出来,都闪烁着幽绿的眸子,吞吐着猩红的舌头。
我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劲风迎面而来,身子竟腾空而起,不由自主地朝木门那边飞去,只听得白衣人的声音远远传来一句:"你们先走……"
身子停下来,冰菲拉住我的手,就往木门里钻。那一刻回首,但见魔怪的千军万马中,白色的影子长身翻飞,翩若游龙……
"冰菲,他会不会有危险?"出了木门,最先出口的竟是这一句。
"无妨,他身手那么……"冰菲只说了半句,便定定地望着前面,一张本来红润的秀脸瞬间血色褪尽。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我看见剑笑和多爷正与一只身高十尺,着金盔铁甲,执一柄奇形怪状长枪的魔怪游斗,不由失声叫道:"霸王守卫。"我并未看到过霸王守卫,只是觉得那魔怪身子虽大,足下却犹如生风,动作奇快,四面环击,一时间满船皆是枪影,寒气更甚,这等邪恶的霸气,必是霸王守卫无疑。
剑笑与多爷已是勉力支撑,我来不及多想,便扬起手中的魔杖,默念咒语,手指间便泛起淡蓝的光晕,心中大喜,对准那霸王守卫就是一招"雷电术"。适才在路上,白衣人就说这幽灵船上的魔怪惧怕雷电系魔法,只是这雷电系魔法是新近才跟沉之学会的,果然才用了几趟,便觉微微有些吃力,所幸霸王守卫也如同其他魔怪一样对我有所忌惮,并不近我身,让我得了便宜,一招一式竟渐入佳境。
那霸王守卫兴许是动了怒,咆哮了一声,突变为凌利至及的杀着,仿佛整个幽灵船都摇晃起来。那长枪本是对准我与剑笑,却突然调转了方向,迂回几转,招招bī近多爷,多爷乱了手脚,招也不成招。
淡紫色的身影平地腾起,介入了霸王守卫与多爷中间,半截长箫支住那杀气森森的长枪。长枪一缩一进,冰菲失魂落魄一般,不闪不躲,任那长枪直直地刺进左胸,紫衫瞬间被鲜血染了一大片胭红。
第18节:七。要的,不过是你的微笑(3)
"冰菲!"我失声惨叫,剑笑伸出手,却只能停在半空。
冰菲仿佛没听到我的话,痴痴地望着那霸王守卫,颤抖着一字一字地念:"待把江湖事了,潘夜海边小木屋,依门盼归。"--这句话出来,我只觉得喉间被堵住了一般,是他,是那个少年将军,冰菲的qíng郎,她熟悉他的气息,沿一路寻来,却没有熟悉的面容,也不再是她记忆里的比铁还坚硬的男子,执一把长枪,没有犹豫地就刺进她的心里。
那霸王守卫怔住了,手中的长枪停下来,幽绿的眸子迷离起来。
幽灵船里竟起了薄雾,一个单薄的身影软弱地立于其中。
晶莹的泪珠从冰菲苍白的脸庞一滴一滴滚下来,孤注一掷,奔爱qíng而来,却还是料不及这样的结局。
一切在注定中前行,谁也逃不离。
只是,这一场遭逢,又是谁的因?谁的果?谁的宿命?谁的错?
霸王守卫伸出巨大的手掌,探到面前,接住冰菲一滴泪,送至自己唇边,狠狠一吮,那张邪恶怪异的脸看不分明悲喜,"你是谁?"
他不认识她,不知道爱qíng,不知道那个约定。
声音如雷声"轰轰--"滚过,也不再是当年的温言软语。
"死在幽灵船上的人,都被霸王教主吸收了灵魂,只余一具尸身,也变成海怪。"白衣人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白衣不再纯白如初,多了几处血迹。
"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你,我这里会痛……?"那霸王守卫突然发狂一般咆哮,双手拍打胸口,眼神涣散,不知所措,"为什么?为什么?我又是谁?我是谁?"幽灵船也剧烈地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