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间,沉之在面前微微笑,取出一支金钗,轻轻绾住我额前兀自飞乱的青丝,钗儿是打成了盛开的樱花式样的,秀雅的花瓣与粉淡的光泽,附在我宛若流水的长发之上,娇柔妩媚却又不失端庄文静,"古人喜欢用绿鬓如云这四个字,来形容美得令人心醉的青丝,但我想这世间,唯有你这般发长九尺、光可鉴人的,方才配得上这如云二字吧?"
"沉之,沉之,沉之--。"我仰起头,泪水迷蒙了双眼,沉之的笑容隐没在辽阔无边的苍穹,长身御立,剑眉星目。
"白姑娘,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出城再说。"金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扳开我的右掌,洒了一层金huáng色的细沫上去,那鲜血便奇迹般地止住了。
"金伯,沉之不会死,对么?"兀自固执地问,想要一个肯定的安慰。
第42节:十六。相思似海深(1)
从前,qíng思辗转游移,只想到我离开沉之,沉之会如何如何;却从未想过沉之离开我,我会怎样。如今,我明白了,失去沉之,那是一种仿佛被抽空身体的虚无和疼痛……
沉之与那白衣人的份量,总在心底比了又比,始终分不清孰轻孰重,然而从始至众,唯一坚持的信念却从未改变:做沉之最温柔的妻,一世相守!
"是的,他不会死,我们这便寻他去。"金伯望着我,第一次舒展开皱纹,笑了,温和而坚定地笑了。
我狠狠地点了点头,大步地踏出去,脚步轻快。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在沙漠土城方圆百里行了两日,别说孤烟,连人影也未见一丝一毫。
"金伯,我们折道去沙巴克城吧。"两日来,焦虑与不安充斥着我整个心中每一个角落,思维却慢慢清晰过来,"欧阳默不会戏法,却应当有些手段。金伯,潘家军会不会轻易的听人摆布或者收买?"
"不会。"金伯肯定地说,"潘家军是潘家秘密培练的军队,都是在潘夜岛及其附近岛屿招收的士兵,享受可观军俸,个个忠心不二。"
"古有"狭君子以令诸侯",或许这位沙巴克城主效仿了古人,用沉之来威胁潘家军退出沙漠土城。"我咬着牙说出了心中翻来覆去想了许久的可能xing。
"可是,沙漠土城的百姓商贾呢?欧阳默没有必要让他们也退出沙漠土城吧?何况,公子爷未必会输于欧阳默。"金伯的疑问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不管怎样,去了沙巴克,一切便会明了。"我望着天边翻滚的云层,心中却毫无底气,去了沙巴克城,又能怎样?找那城主撕杀一场,便能找回沉之么?沉之,我该怎么办?
"白姑娘,你看那是什么?"金伯欣喜地指着远处,我回转身,沙漠另一头的天边,huáng沙漫天飞扬,遮天避日,马蹄声声震天,一大队密密麻麻的军队浩浩dàngdàng而来。
近了,近了,一排五颜六色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一个个巨大的"潘"字随风如波涛起伏,像极了此刻我那汹涌澎湃的心,沉之,沉之……
十六。相思似海深
"叮叮铛铛!--"
"叮叮铛铛!--"
清脆的马铃声划破了沉寂的天地,越来越近。
队伍的最前面,一支huáng亮鲜艳的大旗在猎猎狂风中傲然飘舞着,昭示着它那显赫的身份--"潘"。
那大旗下的人,骑着高高的白马,白须星目,一身金灿灿的盔甲在白晃晃的日头下反she出灼目的光芒--他,不是沉之!
遥远的沙漠尽头,隐约有山峰的颜色,青青的灰,苍苍的白。它的锋利的尖顶,穿透了尘世,和天边氤氲的雾霭薄云相纠缠,泛出粉白粉红的花朵。
我抬头凝望远处天空中被遥远的山峰尖顶戳破的dòng孔,只觉得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冷却。
"老爷--。"金伯还是欣喜地欢叫着迎上去。
潘禀航下得马来,伸出双手要拥住金伯的双臂,却生生顿在半空中,因为他看了金伯空dàngdàng的左袖。
"金伯,你的臂膀呢?"一声脆脆的惊呼,粉红的影子带风冲过来,凌雪竹,她也来了。
"小姐,老奴不中用,这条臂膀被那黑木给断了。"金伯苦笑着道。
"黑木?就是那漠沙楼的楼主么?"凌雪竹怒问,拉起金伯的手道:"回头,我卸他两条臂膀,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