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禀航瞪了凌雪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又看了我与金伯问道:"你们怎会在这里?之儿呢?"
"你们没遇到公子爷么?"金伯大惊失色,又道:"那公子爷传回潘夜岛的飞鸽传书可有收到?"
"什么飞鸽传书?你们走后十数日,之儿倒是来了一封书信,只说漠沙楼久攻不下,我便与雪竹率军赶来援助,路遇大雪封山,大军掘雪,掘了数日,方才掘出一条道路来……"潘禀航简单述说了别后qíng形。
"漠沙楼前几天已经攻下了。"金伯背转过身去,脸上并无欢喜之色。
"已经攻下?哈哈哈!"潘禀航喜形于色,连连说道:"好,好,好!"
"金伯,快带我们回沙漠土城吧,很久不见表哥,他定是瘦了许多。"凌雪竹望着金伯,眼中满是期待与渴望的光芒。
第43节:十六。相思似海深(2)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她明眸璀璨,chuī弹得破一般的雪肤,眉眼间却是多了几份落寞与愁苦的颜色,红颜如花,得不到苦苦相思的人,便直教寂寞开放也罢。
她自始自终也不看我一眼,想必还在为先前出征时的事耿耿于怀。沉之出征时,她也吵闹着要随行,但沉之终是只带了我,我……却弄丢了沉之。
潘禀航见我与金伯一脸凝重的神色,qíng知不妙,忙收住笑容,问道:"土城发生何事?"
金伯望了望我,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不知从何说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头,蹲下身去,道:"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你说,表哥怎么了?"凌雪竹上前来,狠狠推了我一把,仿佛沉之被我吞了一般。
我踉跄着退了一步,抬起眼望着她,她却咬住唇,眼泪珠儿便已在眼眶中打转了。
"他不见了!"我冷冷地看着她,慢慢地说:"满城的人都不见了!"语调平静得让我自己都吃惊。
说这句话的时候,有风轻轻chuī起细沙,落到我的脸颊上,睫毛上,痒痒的。我觉得我一直穿梭在一个梦里,只是,带我入梦的那个人,却不见了。
长夜漫漫,浓浓的雾气笼罩了这座灯火通明的城。
冷风似刀,寂寞空空。
整夜都无法合眼,失眠已如咒语一样紧紧抓住了我。
日间,金伯细述了一切因果,潘禀航当即做了决定:重回沙漠土城。潘家大军重新入驻沙漠土城,安营扎寨,让这座先前还冷冷清清的废城,又活转了过来。
再长的夜总有黎明的时候,再痛的伤口也有痊愈的时候。纸窗已白,雄jī唱白,浓雾已开始散去,空气中已有沉重的号角声响起。
潘禀航说今日要带人亲自去沙巴克城,向欧阳默要人,他笃定是欧阳默带走了沉之。
我起了chuáng,一把抓起chuáng头的魔杖,就冲到院子中去,看到金伯正指挥士兵将一箱箱珍贵的"夜之泪"搬上马车,那是送给欧阳默的礼物。
潘禀航站在院中,手双负在背后慢慢度步,一夜之间,仿佛竟是苍老了许多。我走上前去,道:"潘叔叔,请允许我与你同去。"
潘禀航停下脚步,只沉吟不语,我急了,正待说话,余光却捕捉到墙角处粉红影子一闪,那凌雪竹盈盈一身俊武的战衣,上前来拉住潘禀航的衣襟,撒娇道:"叔叔,我也要去。"
"不行!"潘禀航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为什么?"凌雪竹脸色难看至极,大声吼道:"我想去救表哥。"末了,又狠狠瞪我一眼,她总是害怕我在沉之面前抢了她的功,其实只要能救回沉之,谁的功,谁的过,又当真有那么重要么?
世人只执着于苦苦的你争我斗中,为着那锦绣江山也好,为着这辗转爱qíng也好,仿佛只乐见其中入骨的残酷与没顶的哀怨。谁关心隐约的真相,谁耐烦看偕首同心的皆大欢喜,谁真正在意那些太平盛世的其乐融融?
潘禀航叹了有口气,道:"你帮金伯,好好守着沙漠土城,好好守着你表哥的心血,他回来,同样会感激你的。"
凌雪竹低头想了许久,终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却还是心有不甘,道:"救出表哥,用最快的速度通知我!"
潘禀航笑着答应了,凌雪竹方才转身离了去。
直到她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了,潘禀航才回转头来,对我说:"白姑娘,你也不能与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