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浅,且行且恋_作者:赵乾乾(44)

  郎中露出被侮rǔ了的表qíng,道:“夫人,你这是在怀疑老夫的医术了?”

  医术?倘若你有的话。

  我还是陪笑道:“非也非也,我是因为连日劳累,加上脚伤才晕倒的,不是有孕。”

  郎中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脉象不会骗人。”

  脉你个死人郎中像,老娘huáng花大闺女一枚,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怀孕?难不成我在路上不小心踩了巨人的脚印?

  幸好是萧副将是个聪明的娃,他放下药,问道:“夫人的脚何时受伤的,给大夫看看罢?”

  我道:“几日前了,靴子脱不下。”

  萧副将找来一把剪子,剪开我的靴子。

  这脚肿得十分面目可憎,我瞬间有股不想承认这是我的脚的冲动。

  郎中在旁捋着胡子啧啧称奇,“这都赶上祭神的神猪脚了。”

  碍于这方圆十里内就他一大夫,我不便杀掉他,于是只得忍着,还得容许他往我脚上糊恶心的膏药。

  为了养好我的脚伤,萧副将qiáng迫我在驿站内歇了两日,今日已是第三日,我实在是耐不住了,在心里斟酌好了说服他的语句,便对着门外唤道:“萧副将?”

  萧副将匆匆忙忙地进门,走至离chuáng五步之遥处,立住不动,问:“夫人有何吩咐?”

  我笑道:“我的脚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你打点一下,我们下午上路罢。”

  萧副将偏头望了望我的脚,道:“似乎还肿着。”

  我摇摇头道:“非也,那是我的ròu,你看我娇生惯养的,当然身娇ròu多。”

  为了说服他,我还故作轻松地晃动了几下脚,道:“瞧,这不好好的。”

  萧副将面无表qíng地望着我,食指与拇指一弹,一颗小石子飞she而出,打在我的脚踝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疼得我想叫娘。

  萧副将摇着头道:“夫人,依末将看,你这脚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全的。”

  我发誓,他眼神清澈得可见底,语气真挚得可感天动地。

  于是我也只能以不知者无罪劝慰自己原谅他,不过,为什么他与范天涵都能信手拈来石子弹?难不成这是军事训练的一种?

  我忍着疼痛问道:“你为甚随身携带石子?”

  他挠挠脑袋笑,道:“我刚刚觉得马靴里硌得慌,正脱靴倒石子,就听见你叫我,我没来得及丢石子就匆匆进来了。”

  崩溃。

  我试图与他讲理:“萧副将,我的脚伤真的不碍事了,再说,骑马也用不着脚使多少力。”

  萧副将不吭声,直直将我望着。

  我生怕他又从哪里摸出一颗石子来弹我,便先发制人喝斥道:“范天涵为了谁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的?你竟然还阻止我去见他,你该当何罪?你居心何在?”

  这番话我讲得很是心虚,一是:这是我随口瞎掰的,毫无因果逻辑的一番话,仔细听实在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二是:若是好死不死,萧副将真有什么居心,被我如此一捅破,杀我灭口怎么办?

  当然,我忘了预料一件事,就是——萧副将是个xingqíng古怪的老实人,脑子里的沟沟渠渠比笔还直。他一闻言,抽出腰间的刀,咚一下跪下,把刀架自己脖子上,道:“末将愧对将军和将军夫人,今若夫人yù治我的罪,末将愿以死谢罪,只盼夫人养好身子再上路,莫去到军营让将军担心,加重他病qíng。”

  我仔细分辨他说这番话的真伪,分辨得有点久,回过神,他已是手往空中一扬,眼看就要抹脖子了,我不得已从袖中she出银针,she中他手腕,震得他到哐一下落了地。

  是这样的,传言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是小女子,等不及十年。

  我望着他吃惊的样子,道:“是这样的,我相公,就是那个范将军,他怕我行走江湖吃亏,教了我一点花拳绣腿,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也是有武器的,以后可别动不动拿石子弹我。”

  萧副将似乎没想到我一妇道人家为什么要行走江湖,他只是一脸沉痛地拔出针,又一脸沉痛道:“夫人,末将一片真心可昭日月,请赐我以死明志!”

  啧,这少年人真是冲动。

  我还没想好怎么劝导他生命可贵,蝼蚁善且偷生,门外传来了一声:“来报。”

  我顺势吩咐萧副将道:“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