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埋怨地看了大师兄一眼,“你跑去跟师傅嚼舌根?”
师傅又敲了我头一下,“为师还不能知道一下你的婚姻大事啊?”
我只得淡淡地解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谈不上bī婚的。”
师傅苦口婆心道:“浅儿,你若成亲了,那修儿怎么办?你这可是始乱终弃,要浸猪笼的。”
我望向大师兄,他面无表qíng地望着皎皎明月,仿佛我们谈论的是巷口的小黑狗。
师傅这话问得稀奇,大师兄若是对我有半分qíng愫,我们今儿早已是江湖上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想我及笄时,来福客栈的白胡子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地讲着《神雕侠侣》,那姑姑与过儿的故事真是缠绵悱恻、悱恻缠绵,直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我尚且记得那也是如此的一个夜晚,大师兄立于屋顶上,头顶一颗明月,白衣飘飘。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我的心尤如被劈开一个口。随即百般委婉地暗示他,不如一起养只雕罢?大师兄绝qíng地拒绝了我,他认为我连鸟都养不活,何况养雕,简直是荼毒生灵。我才意识到与江湖儿女讲话不能太委婉,便挑明了我愿与他比翼双飞的念头。大师兄闻言脚一崴,踩破了我爹屋顶两片瓦,落荒而逃。
后他委婉地表达了他对我仅有兄妹之义,绝无男女之qíng。
爱这种东西,由不得半点的勉qiáng,我自是谅解的。只不过他还是在我稚嫩的心灵上留下了多qíng的伤痕。彼时我暗暗发誓,天下有弱水三千,我断不再取他这一瓢!
我拍拍师傅老头儿的肩:“此言差矣,师兄少了我这么一号麻烦,至此每日都可过得欢欣鼓舞。”
师傅半响想不出什么深明大义的话来,只得对师兄道:“修儿,你们的事为师管不了,你自己向她解释罢。”
大师兄这会儿才有点参与感,眼睛还是看向远方的,目光幽幽,语气幽幽:“浅儿,我可娶你为妻的,你断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我也看向远方,只见四处一片漆黑,于是又收回目光:“大师兄,我并没有任何委曲,嫁与状元郎,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
大师兄激动起来:“你并非寻常女子!”
我琢磨不过来这话是夸我还是贬我,便不作声,只叹气。
大师兄缓下口气后又幽幽道:“你是在报复我麽?我……我是愿意娶你的。之前你实属年幼,我才没那门子的心思的,现在你早已亭亭玉立,我自然可以与你……”
他那幽幽的语气听得我特哆嗦,就跟我俩要冥婚似的。
我学师傅晃着腿,“师兄,我早已释怀,不然以我的xing子,哪还能让宝儿煮佛跳墙给你吃。”
师兄大概没料到我会突然提佛跳墙,一时也无语。
师傅见我俩僵持不下,长叹一声道:“问世间qíng为何物,世间曰:放屁脱裤。”
我惊叹,也只有伟大如师傅这样的武林宗师,才能如此深入浅出地用生活智慧来解析爱qíng奥妙。
屋顶赏月向来是我们师徒仨平日里的休闲娱乐,但已是深秋,夜凉于冰。我不比他们,他们内力深厚,恐怕luǒ着身子在雪地里奔跑也不会觉得冻。而我内力几近无,这瓦片冰凉冰凉的,坐得我一阵阵凉飕飕。加上赏了个把时辰的月,月也没对我笑一个,旁边这位师兄大人就更没多瞅过我一眼。我甚是困倦,只得提议道:“这夜也深了,师傅您也一把老骨头了,不如就早些回去歇息罢?”
师傅痛快地起身:“浅儿,成亲前把那状元带来给师傅过目过目。”
我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让范天涵知道我这江湖梦,便不敢应承师傅,只是诺诺道:“届时请师父吃酒。”
大师兄恨恨地剜我一眼道:“王清浅,我断想不到你是如此见异思迁之人。”
哎,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了?
师傅敲了大师兄一个大脑勺,“段展修,你讲的这什么浑话!你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心下十分赞同,师傅老人家是愈发愈明白事理了。
大师兄留下一个怨恨地眼神后咻一下走了,师傅和蔼地拍拍我的头后咻一下跟着去了。
我又一次蹲在屋顶yù哭无泪,等待巡更的家丁罢……只是今夜家丁偷懒,我等着等着最后体力不支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