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_作者:糖元炖肉(104)

  “外人?他是我的二师哥,从小陪我一块长大,他就是我的亲人,还有小五,昨天同我一起的那个小娃娃,还有我的师傅,您的上僚,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在乎,我心疼!”

  “你既撕开了马嵩的伪善面具,怎会不知冯钏何许人也,一丘之貉罢了,论起亲疏来,马嵩才是救你与山林荒野的恩人,如今你反要置他死地为父母报仇,这么说起来,冯钏可不是你的亲人,他应该是……下一个你要手刃的仇人”

  戚无邪说得很慢,似是深思熟虑,又似乎是存心推波助澜,促涨她的怒气。

  “这个不劳督公费心,我姜家的仇自有后人来报,孰人是仇家,我心中一本明帐,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如果扳倒马嵩之事督公想要退出,我也绝无二话,一个人照样可以叫他生死无门,既然督公已经想通了对食之婚,那么皇上那劳烦您去jiāo代,东方宪在哪,我现在就要带他走”

  “进我东厂门,何有活着出去的道理?”

  “……”

  “……”

  “算我……求你”

  她绣拳紧握,绷直的手臂,牵扯肩脊的力量。她躬下了身体,微微低首,肩下锁骨深陷,本该是雪肌冰骨,一弯诱人的弧度,无奈生生曲成了一种叫卑微的屈服。

  她从不屈服,从未认输,为何变了?为何变了!

  戚无邪yīn沉着眸子,深潭无尽,吸纳了她所有的不甘和隐忍,这样的委曲求全,这样的低声下气,叫他太不快活!他从未想过一个人便是一个人,她一直无谓不屈,狂妄叛逆,她一向如此,怎么会,怎么会轻易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做自己不齿不愿之事?

  可恨!

  杀意已起,一凛腾空!

  戚无邪想杀人,从不需如此认真,别人也从无察觉。可这一次,他竟藏不住他迫切且凛然的杀气,如一阵低吼的风,掠过qíng花孽海,chuī偃了qíng花jīng叶!

  凛冽之气在对上姜檀心的眸子时,戛然而止,它倏然消失了,消失得gāngān净净,不存一缕。

  还是那一双倔意的眸子,丝毫没有半分祈求卑微,她只有一水的委屈。

  qíng花重新傲然而立,周遭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的浅声呼吸声,彼此jiāo缠……

  背过身去,戚无邪丢下了她,一步一步朝里头走去,他抛下的话被衣袍撩起的风chuī得四散,却还是清楚得传进了姜檀心的耳里。

  他说:回到拓跋烈的身边,东方宪,三日后本座自会放人,毫发无损。

  *

  皇宫,上三殿内议政堂

  庭外是旖旎芬芳的chūn糙芳香,姜檀心站在璇玑露台之上,面对着议政堂敞开的一排六扇格字窗。殿顶上灰碌简瓦龙脊首尾相衔,极目便是皇家的富丽堂皇,威仪大端,飞檐上肃穆骇人的神shòu蹲像,在夕阳笼she下,露出漫漫嘲讽的目光,让她生出片刻恍惚的错觉。

  又回来了……

  重新换上一身司礼监太监的临朝官袍,她整冠敛襟,好整以暇后,阔步迈上了通往大殿的汉白玉阶梯。

  “哎哟喂,姜公公,您留步留步!”

  姜檀心回头一看,喊住她的是拓跋烈身边的陈福九,只见他手肘里挂着一只雪白的拂尘,摇摆着肥硕的腰肢,颇为艰难的一步两个台阶追赶姜檀心的脚步。

  “陈公公有事?”

  “有!自然是有,虽然陛下对姜公公甚是想念,可你要听咱家一句,千万不要这个时候去触他的眉头,陛下正生气呢!”

  陈福九一脸焦急,左手捶右手,连带着拂尘也抖上了一抖。

  “生气?出了什么事了?”

  “你是不知道哇,陛下正训斥马首辅呢,听说今儿早上户部衙门丢人了,前阵子内阁批下了文书,同意拨下几个肥缺实缺,用于户部捐纳,但前提是为了向买官儿的米商求粮,拿粮食来换捐纳凭证!这本是好事,解一解燃眉之急,多出几个肚里没墨的商官儿也不稀奇,可坏就坏在,这帮狗崽子也不知怎么的反水啦!”

  他顿了顿,继续道,显然比拓跋烈还气上几分:“米商拿着凭证来户部注销,一定要拿回自己的粮食,谁料想原来户部没有收粮,私底下收人家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啊!这可叫人傻眼了,本就缺粮,朝廷拿什么东西还给他们?还想着上米市买粮偿还,好歹平了这场风波,可奇怪的事儿来了,就今天!全京城的米铺都没米了,说是让一家大主顾花着低了三成的米价给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