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檀心发现了端倪,但是她仍然诧异于他的行事做派,这样的安排确实惹目慑人,妖媚诡异,让他好似鬼魅一样踏波而来,可终究又有什么意义呢?
叹笑一声,她摇了摇头,或许意义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
“姜檀心,可见过本座的聘礼了?”
音至人到,戚无邪已然走到了她的跟前,一股独有的冷香透肤而出,血色红袍比艳相对,让周遭的一切霎时黯然失色,灰黑颓败,仿佛天地间,唯有这两抹惹眼的红色立存。
姜檀心抬眸促狭一笑:“多少huáng金,多少白银?我姜檀心在督公心里究竟值多少钱,我还是挺想知道的”
四目相对,眸光溢彩,今日和他这样面对面说话,比平日里多了一丝别样的心悸。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戚无邪的三十二抬大方轿,再次出现在了姜檀心的面前,乌银戗金丝饰车辕,金huáng万字云头泥帷子镶着一圈红呢,偌大的囍字贴在了方轿的至前头,里头原先的单人座卧榻也已经换成了两个人的,另有五子登科、各色甜点分摆在漆红的长云纹案桌之上。
三十二轿夫齐齐跪下唱念相迎:“请二位新人上轿……从此平步云端,白首相偎,永不分离!”
嗤笑一声,姜檀心斜睇了他一眼,挪揄道:“这唱词也是督公教得?”
“自然不是,若是本座教了,他们只会说:生同寝,死同xué,上穷碧落下huáng泉”
“……”
勾起邪魅笑意,戚无邪揽上她的腰身,将她推上了轿舆:“走吧,唱念做打,粉黛油画,本座定下的好戏快要开唱,且只等你我到场了。”
“何戏?”
“狸猫换太子”
戚无邪寡qíng一笑,jian险之意述不能表,姜檀心有些心领神会,却仍是满肚子疑惑不解,可她有了隐隐的期盼,期盼着这场好戏,期盼着戚无邪要给她的大婚聘礼。
婚轿一路抬出了皇宫,沿着河道一路绕过了皇城一大圈,所有的百姓都来看热闹了,他们趴在鳞次栉比的房屋窗口,有的甚至站在了乌瓦房脊上,他们拥挤在三十二台大花轿经过的道路边,探首探脑,争抢着只为一个有利的地形位置,可以一饱眼福。
相比街道的喧天热闹,正门大街的珍玩斋可谓门可罗雀,生意惨淡,大半天了连一只鬼都没有。
掌柜刘南得伏在案上托腮叹气,三个活计,两个偷溜出去看热闹了,只剩下一个老实人勤勤恳恳的擦着货架上的青瓷花瓶。
“我说二奎啊,你这花瓶一天擦个三遍不累啊?人过来买的是古董,最好是沾着土味,刚才泥地里起出来的才好,你擦得锃亮的谁还买啊?别擦了别擦了,过来陪我聊天,最近他娘的奇了,怪事儿这么多!”
哦了一声,二奎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放下麻布,托着小马扎坐到了刘南跟前:“掌柜得你说的是戚督公和姜公公的婚事?”
呸了一声,刘南小眼睛一眯,轻蔑道:“谁有空管他们这一档子对食的破事儿,我说的是东家的事,好端端的贼偷了东西到现在还没找回来,真是小人作祟,走了背字儿!”
二奎挠了挠后脑勺,迷茫道:“是户部大印么!”
啪一声,已叫刘南一巴掌盖住了嘴,他偷瞄了瞄外头,恶狠狠道:“小声点,怎么跟棉裤腰似得,啥事都往外头蹦?”
珍宝斋是陆宣澈的私产,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毕竟是朝廷里的大官,明目张胆的做生意影响不好,所以他只是暗地里投了钱,请了刘南过来张罗cao持,自己则做背后的东家,赚一笔外快。
因为想着那偷印的贼恐怕会去当铺典当,或者gān脆来古董铺子走私货,所以陆宣澈特地跟刘南打过招呼,只要见着可疑的人,立即请兵拿下。
“吁——”的一声喝马声响起,刘南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落拓大汉从马背上滚了下来,他生得十分粗犷,胡子拉碴,四方宽脸,一只眼睛似乎是被鸟儿给啄瞎了,只用一块儿黑布包着,绑在了后脑瓜子上。
寻思有客,又见其背着个红色包袱,风尘仆仆的,靴子边缘都是泥屑,怕是土夫子过来出货了,刘南赶紧迎了出去:“小兄弟打哪儿来?进来歇歇脚,咱这里店面大,再大的菩萨也能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