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处划拉也没找到什么可以丢掷的东西,恨恨埋头在软被之中,由她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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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檀心再见到马雀榕,却不想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被囚禁在东厂的锦绣囹圄之中,与那些痴心错付的女子作伴。
她从一开始轻蔑鄙夷,到后来的私心艳羡,因为寂寞重重腐蚀了她的心,它藏着胭脂粉底里,藏在罗裙襦衫中,藏在女子们的每一声轻叹低吟之中……
她开始羡慕心有所盼的她们,拿着倾心之爱去jiāo付,至少能换回一场qíng花妖冶,可她呢?将堪为生命之重的爱去赠予,却如石打水漂,永沉湖底。
在东厂的每一个日夜,她思念变得绵延,心中牵扯的那一条斩不断的红线,端头被那个人攥在手里,她等着他的风chuī糙动——他狠心牵动,她钻心疼痛;可他若不动,心里更空……
所以当姜檀心站在她的面前之时,她的恨意并不凌然,有只是些无措,因为她还来不及隐蔽自己的软弱,伪装自己的骄傲,敌人来得太突然,她并没有做好好迎战的准备。
看着她苍白着面容,急匆匆打翻艳红的唇脂,颤抖着涂抹丹口,姜檀心秀美蹙起,咽下了口中说不出的怜悯苦涩。
侧身背对着她,马雀榕冷冷开口:“你来做什么?”
“送你回马府,皇上恩赏了马嵩府中自裁,你可以去送他最后一程”
一分咸一分淡,在姜檀心口里gān涩无味的话,到了马雀榕的耳中,就是刺破耳膜的利针! 涂抹丹唇的手指一顿,偏了唇线,在白皙脸颊上画出一道刺目的红。她如鬼魅般缓缓扭过身,苍白无力的眸子紧盯着姜檀心,轻声启唇:“是你做的?”
气音流转,不带一丝力道,可毁天灭地的恨紧随其后,狠狠撞上了囹圄上的木栏,马雀榕飞身一扑,不管不顾的扒手在外,她银牙紧咬,像疯了挥舞手臂,想去揪住姜檀心的头发、衣襟、裙摆,什么都好!只要让她抓住!
“姜檀心,我会杀了你的,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被恨极的人在最脆弱的地方捅刀子,马雀榕已恨得心力jiāo瘁,她想立刻冲出牢笼生啖其ròu,活活咬死她!
“我信,但你做不到”
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姜檀心站得不远,她并没有规避这迎头盖脸的恨意,她站在看似伸手可及之处,却怎么都差了一星半点的距离。
马雀榕的手指用力过猛,关节处泛出青白之色,她的手臂痉挛,弧度扭曲得弯在一边,喘着粗气她颓然的蹲下了身,喉头哽咽,眼角血红:“为什么……为什么,我爹救过你一命啊,姜檀心,你究竟是不是人!活该你会嫁给戚无邪!你们都不是人,我会诅咒你们天伦俱丧,永世孤独!”
长久尖锐的恨意让马雀榕面目狰狞,颧骨高起,她似乎无时无刻不在钢牙紧咬,柳眉倒竖。这让姜檀心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娘亲对她说的话:娘说女孩子心胸狭窄,动不动就生气,会习惯下颚用力,促使脸庞变得粗犷凶猛,五官狰狞,只有感怀息事宁人的心态,平和的xingqíng,善良的心态,才会让脸变得圆滑美丽,下颚也是尖尖的巴掌美人。
曾经的马雀榕艳毒美丽,可现在蒙尘灰败,除了怨恨再无一点可人之处。
姜檀心转过了身,冷冷道:“如果他当时没有救我,今天我便不会赶尽杀绝,我倒宁愿死在豺豹腹内,也不愿背负着十年虚伪的欺骗!”
朝前走了几步,自有暗卫上前开了牢门,把马雀榕架了出来。
“走还是不走?晚了,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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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府,挽幛高悬,连灯笼都糊成了白色小厮丫鬟白衣上身,腰系麻绳,泪水连连。哀,哀给活人看;哭,哭给死人听。
再回马府,是来给一个活人送丧,这样qíng势突转也出乎了她的意料,姜檀心心里清楚,扳倒马嵩的是戚无邪,并不是自己,正如他当日所言的聘礼,怕也正是此物——马嵩的那颗项上人头。
她心思复杂,感动非常,方才她走出东厂,他又派夷则为她贴身守护,即便马府的每一个人,都张牙舞爪的想将她生吞活剥了,戚无邪也一样会让她来。
保护姜檀心,这一点他做都不到么?
这样一份纵宠,姜檀心口未言谢,却感怀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