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_作者:糖元炖肉(143)

  另一头,争执愈演愈烈,各为利益的赌客大有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嵘白面露难色,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他把视线投向了酉苏,似是在征询东家的意见。

  酉苏鼻下轻出一口气,将方才胸中抑郁着的污浊尽数呼了出来,他目不斜视,并不看戚无邪,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刀,叫人听着难受。

  “外人不涉局,换一把,让柒号再来一次”

  话无甚力道,狠绝之气第一次酣畅淋漓,如此痛快——戚无邪,你想救她,可至多保得了她的命,可我要她受的,是活生生得葬送一条xing命,死,永远不是折磨人的首选。

  ……

  姜檀心愣在当下,如果说方才赌局中的扣下扳机是无可奈何,是为了自保的被bī无奈,那么,现在再让她一个人表演无qíng的刽子手,她的心里、眼里、手里,就只剩下了“杀人”二字!

  马鞭啪一声打在台面上,鞭之所及,皆是浓稠的血腥之气,台下监督的人冷冷执行命令,他手一指,厉声命令道:“柒号,捡起枪,杀了他”

  赌客之人哄然围了上去,他们丝毫不嫌弃血臭入鼻,只是烧红了眼角,要为自己打了水漂的金银讨回一个公道:“杀了他,快杀他,快!”

  姜檀心诧异得看着这群赤心麻木的衣冠禽shòu,她纳罕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们还能称之为人么?

  倏然,她的腿被一个人猛得抱了住,那人嘶声力竭,泪水嚎啕,显然已经彻底奔溃了。

  “求求你,不要……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来这里,我只是在地主家打杂工的,我娘病了,没有钱治,我又从他们那偷偷听来这个日赚斗金的地方,所以我偷走了号码牌,我以为很简单的……我以为很简单的!”

  他恸哭悲嗥,颤抖不已。

  姜檀心的腿似乎成了溺水之人唯一的浮木,他没有办法了,已是死过一次的人,除了发泄一切心底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不知所措的除了他,还有她——后面有人bī她,前面有人求她,她不知道自己何时竟变成了判官手里的笔,一勾一画就能断人生死,判其寿数。

  姜檀心匆匆抬起眸子,望向不远处的戚无邪,想从他严丝合fèng的表qíng里,寻出一丝暗示的qíng绪,可望去才知,他根本没有认出她,又怎会有别的?

  对不上的视线如同一盆浇下的凉水,摧枯拉朽将期望揉为齑粉!眸中之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可就在心头之火将要熄灭的前一瞬,她竟然得到了回应!

  戚无邪的目光越过千万之众,破开尘世纷扰的浮尘,清透着一丝不漏的望进她的眼中。好似墨漾水中,化开浓重的一汪漆黑。

  姜檀心熟悉这样的眼神,浓稠的黑让她静下了心,这种源源不断的信任不问出处,不问因由,只为一个眼神足矣。

  她的身体里叫嚣得是qíng花孽海的qíng花血,他亦自称是qíng花之主,她是他的根,他是她的果,比起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样的羁绊更为贴切。

  阎王从不只是说说,更不会用眼神佯作宽慰,他的行动一直不晚。

  不等姜檀心反应过来,台上另一个幸存的男人已然举起了手里的火铳,他迅速扣下扳机,将那个嚎哭不止的男人送进了地狱。

  手指一松,火铳脱手,“凶手”沉出一口气,抬眸看了姜檀心一眼,他眼神一如既往冷静,那绝对服从的执行力也是她十分熟悉的。

  夷则……么?

  她的眼神从疑惑变为清明,他从厉色到染上笑意,两人心照不宣,彼此确定了身份。

  *

  台下的酉苏冷笑一声,他斜眼投去一个苍凉无物的眼神,心中掀起忿恨的叛逆——你越要护她,我又不会轻易放手,你自以为天下无敌,弑神诛天,可我偏偏要你在这儿留下一口心头之血!

  他手中扇骨往桌案上一敲,高处的嵘白立即会意,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好了,如各位所愿,这场赌局算是清了了,晚一些功夫还会加上一场,是两人对决的,为显公平,还请各位上家都后头抽个签”

  话音落,赌客们熙熙攘攘,推搡着往后堂走去,一时间退了个gān净,只有台上一地尸身和这真正涉局的几个人。

  “主上雷厉风行,诡异的行事之风果然一点都没有变,这位……怕是东厂的暗卫吧?兴许是曾经的弟兄,主上倒也舍得放他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