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跳进水里,连拖带拽,将有气的全给救了上船。
盐商们从水里被捞了起来,他们挂着湿哒哒的衣袍,láng狈的缩在了船舱甲板之上,死死盯着岸上的鲜血满地的修罗场,口齿寒颤,面色铁青。
易名扬也一改往日科cha打诨的痞样,他站着高高的头桅座上,单手圈着桅杆,有条不紊的指挥者帮众救人灭火,将留存的船只开进码头,护送盐商官员们现行上岸。
“怎么样,河里还有没有人?”
他不管岸上厮杀如何,更无力cha手朝廷之事,却不能叫盐帮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他一心只想着救上无辜牵连的人,护住盐帮最后的名声。
“少帮主,那边,那边还有人!”
易名扬闻声望去,河面上飘着一根浮木,上紧攥着一双苍白的手,手腕纤细,倒想是个女人,他急忙道:“下船,救人!”
……
姜檀心留着一丝清醒,直至让人救上了船,小五小手圈着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的胸口,直到安全上岸,他的手骨僵硬,外人只得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摆开,才能把人从姜檀心怀里扯出来。
小五昏厥,但他记得方才直至最后一刻,师姐撬起木箱铁钉,将船底砸出逃生dòng的场景;也记得徐晋介扯着师姐的脚,喊着“要死一起死”的狰狞表qíng;他更不会忘记师姐温柔且坚定的在他耳边道:“小五,抓紧,千万别放手,我们一起活下去!”
姜檀心咳出一口水,舒畅了气道,喘了几口气,即便是空气里充斥着火油味,血腥臭,她都觉得沁如心脾,舒延生命。
易名扬认出了人,他迅速扶着她站起了身:“姜老板,你怎么……受伤了?”他从后头看见了她后背沾染的血污,有些吃惊问道。
摆了摆手,姜檀心扶上了一边的船杆:那徐晋介拼死相搏,她只在最后一刻才挣脱了他,抱着小五从舱底凿出dòng逃出生天,火làng袭来,即便是水底,也收到了灼热的冲击,她的后背一直火辣辣的疼,想来是收了一些皮ròu之伤。
她回首道:“麻烦少帮主替我照顾这位小兄弟,他是我的弟弟,大恩不言谢,来日必报此恩”
易名扬皱了眉,看得出,眼前之人心绪不宁,焦虑万分,他坦然应下:“盐帮的错,救人实属应当,不必放在心上”
姜檀心看着小五叫帮众抬了进去,遂即转了头,把视线凝在了岸上——那块由着鲜血冲刷的泥地,还有浴血成魔的那一袭殷红。
他……
有一种思念是沙漏点滴,是纤云流水,是她灼热吃痛的后背染上了一层绮丽的浮光,重见生机的第一眼,她见到了久违的身影,那抹红比四溢的鲜血更扎眼。
相思早在尚未离别之时就已经开始,她曾为自己的心上了一道禁锢的枷锁,不堪重负,可如今,一条qíng丝一心灵犀,他在岸上彼端血手腥风,她在船上此端满目峥嵘!
枷锁已裂,她已跨过了心中的那条沟壑,从此,天堑变通途……
“哗”
一只手从水岸中伸出,扣在了船板边沿,姜檀心迅速低头看去,见夷则从水里探头看出,黑色的发丝凌乱,沾着水,贴在了他苍白的面颊上,咬了咬牙,他已体力不支,手一撑,从水里翻身上了船。
姜檀心唬了一跳,忙上前扶他:“夷则?对了,火台上的那个小五是假,你有没有受伤?”
摇了摇头,夷则将视线投向岸上的戚无邪,只恨他一翻折腾,jīng疲力竭,无法上岸帮忙,看着主上亲手捏碎一帮虾兵虾将,他也觉得是对戚无邪的一种侮rǔ!
“我知道,都让那个小丫头片子摆了一道,我方才在水下抓住了她,不想被她溜走了,必须赶紧找到她,否则她必要害人”
姜檀心听得云里雾里,按住了他的手臂道:“什么小丫头?”
“当日帮我卜算的……算了,暂时不说这些,主上方才吃了那个小丫头一枚骨钉针,我得上岸去!”
“小丫头……是不是她?”姜檀心眼风一扫,清楚的望见了岸边北端角落那个浑身滴着水的女娃娃,她站在马渊献的身边,冷冷的看着戚无邪一手制造出来的修罗地狱。
夷则咬牙切齿:“是就她,她和马渊献是一伙的!”
言罢,纵身便要重新跳下船,游去岸边帮戚无邪的忙,谁料姜檀心一把抓住了他:“夷则,你等一等,你看督公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