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太有胆量,太他娘有魄力有智谋了!
这造福全淮州官员的事究竟是谁gān的?
他们不拜菩萨了,统统开始跪拜那位不知姓名的英雄豪杰,他能混入行宫已属武功卓荦,有能在戚无邪的眼皮子底下偷走账本,简直堪为神人,末了还能如此豪气的撕成了碎片,除捶胸顿足的敬佩,已无太大的言语了。
戚无邪再猖狂再狠辣,他终究是圣上下派的上差,为了查案认据而来,那本来就不算是铁证的账本,如今也叫人撕了gān净,现在证物皆无,那么多人关押着,用不着几日,他恐怕也不得不放人了。
大家伙松了一口气,开始抖脚唠嗑,捧手寒暄,排起了官位资历,赔起了谄媚笑颜。
直至盐道衙门盐运使让暗卫单独叫去了,大伙的心才重新提了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位老兄回来了,他额头尽是冷汗,了眸色霍然,欣喜之色难以言表,一看就是混好了的说,忙追问:“如何如何?”
他哈哈一笑:“莫慌莫慌,督公找我说了一通话,凭着我多年在官场上混迹,人话鬼话,但凡话里有话的,我一准儿能号准他的脉!”
“少废话,赶紧说重要的,督公到底啥子意思?”
“嘿嘿,此番证物已毁,督公只好回京复命,他说那账本是前朝余孽嫁祸,更是弄出一场码头血案,杀了戴抚台和徐知县。”
众人一听大舒一口气,原来督公也有无可奈何之举啊,他们抚这胸口,暗自定下了心,却不料那盐道使又开口了:“不过嘛,你们想,东厂从来不是一个清水衙门,督公注重排场,那些靡费奢华,哪样不需要本钱?他的金银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俗话又说了,京官不外放,穷到能卖坑,好不容易下一趟淮州,不收点炭敬冰敬,这像话么?”
大伙恍然,皆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时伸手要银子了,这太好办了,能花钱搞定的事绝对是最方便岁靠谱的!谁说阎王不是人间禄,还不为金银所累?
“好了,话已经带到,督公说了,大伙的官儿若是买得,那当时出了多少银子,这回儿还给多少,门外jiāo了钱,这里便可以放人了,我已通知家人送钱过来,你们抓紧呀”
这话一出,牢房顿时沸腾了,他们争先恐要的要求役差往外头传话,不过一天,行宫外临时搭建的篷子前门庭若市,车马喧嚣。
太簇像一尊吃油的石狮子,端坐在碰下,他面前一张长条桌案,上有一本空白账册,来jiāo钱的写上官位姓名,写足了银两,还要求当场按上指纹印。
不过戚无邪很讲信誉,钱一到,名一签,人马上就放,根本就是一锤子的买卖,只不过一个晌午,牢房里的官儿便全部释放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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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院中,戚无邪依身躺在藤竹摇椅上,他的额上由蔓藤架遮起了一片银两,阳光透过攀藤叶子洒下斑驳的浮影,光点影子,浮跃在他阖起的眼皮之上。
手里端着一盏清茶,此番唯有加一勺糖,他只暖茶在手,并未饮用一口,感受着江南闲适的惬怀,浅眠与花香叶影间。
太簇手捧两本账簿,他从月门而进,见戚无邪小憩,便站在远处,不敢出声相扰。
直至日头西沉,天际泛起了红霞,戚无邪才悠悠转醒,略有迷离的瞳孔只一瞬便染上了凉薄之意,他抬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方风轻云淡道:“办成了?”
腿脚有些麻,太簇僵硬一步,恭敬的递上了账本,回道:“是,办成了,与当日那本账目上书几乎相同,除了有几个舍不得金银,又心思狡诈的县令,以为原先的账簿已经销毁,便没人知道他当时买缺花了多少钱,五千两只jiāo了一半。”
冷笑一声,戚无邪执起账本,浅浅翻了两页,困意不消:“呵,都是按了手泥印地,蠢笨如猪!”
下了四字批言,戚无邪再没了兴致,他浅浅打了个哈欠,以手支着侧首,眼眸半阖:“今天让他们在家吃上最后一顿吧,明天全捉了来,道府以上的押往京城由刑部候审,县令一类的秋后处决,以正典刑。”
邪魔外道也好,旁门左道也罢,总之戚无邪出手,没有什么为难的事,一个不漏,在劫难逃。
太簇心下一笑,捧手告了退,下去办事儿去了。
戚无邪抬起手臂,枕在了脑后,他抬眸望着上头缠绕的藤蔓,眸色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