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_作者:糖元炖肉(212)

  艳红衣袍在yīn影之下隐去了张扬的妖魅,它成了暗沉的黑红,只有襟口镶本领缘,还有蟒袍的柿蒂形襕,依旧jīng工夺目,金线暗绣。

  直到一道人影遮下一片yīn影,他才微微挑开眼皮,迎上了她的视线——不需要越过千万之众,尘世喧天纷扰,这一方幽静芳香的藤蔓之下,只有一双人。

  姜檀心在chuáng上躺了三天,药膳食补,悉心照料,她仿佛置身虚幻,将爆炸杀伐,救人巫咒全部揉碎在梦中,除了那一袭红袍刺眼灼心,一切都已经化作了齑粉。

  枕边梦去心也去,醒来梦还心不还,如此寰宇神游,待她醒已不知时过几何,哪尘世又是如何模样?

  站在了戚无邪的跟前,她换上一身女装,除了初见时得婚嫁凤袍,她很少以女装打扮出现在他的面前眉如新月,翦羽星眸,她一身水色烟罗绮云裙,身段婀娜,肩骨如削,轻纱由风chuī动,带着江南的三分魂韵,飘逸舞动。

  谁也没有说话,一份静谧在花香中悠然四溢,这份寂静并不使人尴尬,反而沉到了土上,泛滥起了醉人之香。

  谁也没有逃避彼此如灼的目光,他们两厢猜测,目色复杂。

  其实,他和她都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薄得就想一层纸,只差一个契机。一个义无反顾、哪怕是横冲直撞,醉眼朦胧的揽之入怀。

  言词gān涩,远不如身体来得诚实。

  071 纸后一吻,梅山相枕

  言词gān涩,远不如身体来得诚实。戚无邪从榻上站了起来,青丝不似往日张扬,它们安静的贴服在他的红袍周侧,青丝如墨般散开,发梢一丝一缕的潜藏入袍上的褶皱之内,恰如此刻他的隐忍qíng愫。

  很久之后,戚无邪再回想今日的qíng景,他不禁心有所叹:若不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三番两次的bī近他的底线,他也未必就肯踏出这一步。

  戚无邪周身的妖魅气息一扫而无,鼻下只有一股愈加浓烈的冷香,似是被心头热cháo煮沸的水汽,透着淡薄的袍衫,四溢而出。

  他手一抬,苍白修长的手指攀上了她的眼睑,阖上了她的眼眸,凉薄的指尖在她的眼皮上留下战栗的暖意,他轻声道:“本座嫌恶你夜半梦语、睡姿不佳,不喜你食葱食蒜,牛嚼牡丹,本座知道你经常犯蠢,入敌圈套,厌烦为你忧心、为你涉局……”

  “……我知道”

  姜檀心听着他轻柔蛊惑的声音,嗅着他独有的幽谷冷香,他的指尖一动,世界便是他赋予的漆黑一片。

  “可一百零八颗佛珠,手里少一颗,心里多一个你,你根本不是渡劫人,寂寂人世,你是拉我滚入红尘的阎浮劫,我一直知道,我不该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忍不住”

  没有本座,不是阎王,满手血腥,寡qíng无义的戚无邪,此刻的他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他无奈的指责,丢盔卸甲的投降,只因为她的倔qiáng,她的莽撞,她狡黠又善良的心肠,成了他为自己种下的蛊毒,qíng深一分,他的毒就重一分。

  曾几何时,他已中了一种叫“姜檀心”的qíng毒,比qíng花更刻骨、更销魂。

  姜檀心嘴唇翕动,yù言又止,她抬起手,覆在了他的指骨之上,两重yīn影让她的眼晴愈加漆黑,可她的心却如白昼晨曦。

  如果,她是他的qíng毒,那么他就是她的鸩药,哪怕穿肠破肚,耗费一生光yīn,才能填补心口上的落寞,她也甘之如饴,欣而赴死。

  拿下了蒙住眼睛的手,姜檀心目色晶莹,眸光清亮,她攥着他的指尖,把手指一根一根扣入他的手掌,将纠缠的掌纹印在了一起。

  “忍不住,那就不要忍,你说我懒,说我笨,说我莽撞,我统统的接受,只因为我把你放在了心上,只要你说你喜欢我,便抵得过一切浮花”

  言罢,她抬起眼睛望戚无邪的眼底——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眼神,像是被人bī入绝地的孤láng,决绝、隐忍、不甘、挣扎、一触即发……

  姜檀心愣怔在这样的目光里,陪他一起摈弃纷杂的牵绊,从云端坠入七qíng六yù的深渊,从此,为爱生,为爱死。

  戚无邪胸口凝着一股气,他半阖着眼眸,藏起了所有的qíng绪,他的隐忍只剩最后一分,我的防线只剩最后一寸,沉默良久,他方启唇哑声道:“本座是阉人,一辈子无儿无女,无qíng无yù……”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