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_作者:糖元炖肉(229)

  万木辛沉下了声,她冷冷呵斥:“戚卫……”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闻言后的戚保他bào跳如雷,闷吼一声,反手狠狠甩了万木辛一个耳光,他目色充血,表qíng狰狞,恨不得上前扼住她的脖颈,喉头滚雷,他几乎是从牙fèng里蹦出来的声音:“你—在—喊—谁?”

  万木辛愣住了,她捂着脸不可思议的往着他:“你疯了?”

  戚保喘着粗气,他渐渐冷静了下来,将迷茫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她的脸上,心疼懊悔攀上眼眸,他上前抱住了她:“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该提他,你怎么可以提那个懦夫那个废物?叫我的名字,再叫一遍……”

  万木辛挣扎着脱离了他禁锢的怀抱,她开口yù言,却不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瓷器碎地之声,她顿时眼眸一暗,花容失色。

  谁?!

  这暗房的墙是她请工匠特地建得,风声不透,为何这瓷碎之声如此清晰,那么方才的声音岂不是外头皆能听闻!

  匆忙穿起了衣服,戚保手执兵刃,风一阵的扑了出去,他不是偷qíng之人,更不会闻风而逃,除了杀了隔墙之耳,并无他法。

  戚保闯入一阵漆黑,可除了榻上那似有若无的残留温度,还有那地上碎成片儿的青瓷茶杯,人影全无……

  万木辛紧接着跟了出来,她眸色深沉,尖锐的指尖掐入虎口之处:“去查一查内务府工料记案,还有,必须要动手了”

  戚保冷哼一声,背手在后,杀意腾起。

  *

  姜檀心回了浮屠园,她方掩了门,遂即,身后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惊讶回头,但见戚无邪推门而入,从未看他这般仓惶láng狈过,鼻下是奔跑后的鼻息,他的眸色霍霍,似燃尽着了无穷的地狱幽火,那火烧透了他骨子里深藏的自卑,直到烧起了一阵阵的愉悦之qíng。

  姜檀心垂手立在当下,她从他毫不掩饰的眼神里,看到了好多,可那些涌动的qíng绪末了汇成了两个字——解脱戚无邪的叙述很简单,他用一种看似平淡的口吻,不加渲染不加措词,甚是连自己的qíng绪也省去了,在那样国破山河碎的时日,生死尚且一线,再喷涌浓烈的感qíng,还不如一碗馒头面来得珍贵。

  那日秋寒疾风冲关起,沙砾自飘扬,鲜卑大军围困穆水关已有五日,马疲人乏,久攻不下的女墙垛口上寒光森然,纛旗招展。

  鲜血从墙头留下,将青白的城墙染成了酱红色,一盆清水浇下,殷红的血液蜿蜒而下,汇进了满是尸体的城壕池中。

  鲜卑军又来攻城了,此番他们没有带着攻城投石车,万马军中,最显眼的,也不再是鲜卑大将的指挥辂车,而是那捆绑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囚车。

  女子满目峥嵘,脊背挺立,孩子稚气未退,隐忍着胆怯之意,他仰起头问道:“娘,爹会就我们么?”

  “不会”

  “为什么?那我们会死么?”

  “小邪,你爹平日里都和你说了什么?”

  “心存汉室,永为汉臣,食君之禄,誓死报国”

  “那么,如果你爹为了我们俩,违背了他的初衷,放弃了穆水关,让鲜卑人长驱直入危险帝京,让大周的百姓喋血被难,家破流离,用千万人的xing命换我们的一朝平安,小邪,你觉得值得么?”

  孩童摇了摇头,他将头靠在了身后的木柱之上,他迎着猎猎冷风,丝毫没有方才的畏惧,他看着父亲站上高台,一身戎装铁枪,赫赫威风。

  千军万马间,他的父亲振臂一挥,粗狂高声,这声掠过疆场,掠过血色天际,比那牛皮战鼓更能擂动人心,震耳发聩!

  “以妻我儿之血为我军祭旗,何愁蛮鲁不破,山河不还?!”

  颤抖着手,满目泪水,杀妻杀子是他唯一的选择,一挽she弓蓄势待发,它she马杀敌,万马军中取敌xing命,可如今它被赋予了残忍的命令,一如那腔心口呕出的血,殷红刺目。

  寒光一瞬,带着决绝的温柔,没入了女子的心口,金戈铁马中的巾帼女子有着大漠狂沙般的沧桑笑意,她紧紧拉着孩子的手,无悔阖目。

  即便魂飞魄散,永世不轮回,她也要留下一分魂魄,盘旋在这穆水关的疆场之上,看着丈夫驱逐鲜卑蛮子,收复失落的大好河山!

  一口鲜血喷出,墙头之人痛不能持,他无力的垂下弓箭,几乎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