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檀心一袭纯黑劲衣,银片腰带勒出她纤细的腰身,獭毛大氅御寒挡风,随风摇动的纤毛挠过她的面颊,沉下了她锐利如箭的眼眸。
高高站于宫巷仪门之上,她手握麋筋虎贲弓,挽出一轮满月,遂即从腰际的箭囊中抽出三支穿革利箭,扣弦拉弓,气沉丹田,她喝了一声“杀”!
她身边的暗卫们齐齐动手,一时间银光如月影泄下,在夜空中拉出一道决绝的弧度,she穿了他们的喉咙,将这些巷道里的官员,齐齐钉在了宫墙之上。
这是戚无邪走时留给她的弓,他说权作当日码头决战,她捡漏勉qiáng救下他后的礼物。
她婆娑着手里的弓,这把弓集天下之练材,以乌号之拓,燕牛之角,荆麋之筋,河鱼之胶为质,它适合女子开弦,弓力不重,但绵劲十足,照样远she百步,近she入墙三分。
眸色漆黑,却灿若星辰,戚无邪既已纵横捭阖,统御全局,那么她便替他来做这嗜血女修罗。
第一批自投罗网共有五人,一个不落的全给钉在了墙上,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又来了第二批,他们忧心之前的人为何毫无消息,生怕局势有变,所以也冲了出来!
地狱大门为其敞开,在他们看见那几个被钉在墙上之人时,他们傻了,在他们看见仪门上笑得张扬的女子时,他们怕了,在寒光没体之时,他们连悔的机会也没有了,血色印染,倒在了地上。
姜檀心松手,垂下了she弓,她抬起手指数着一具一具的尸体,口里喃喃:“一、二、三……”
那空灵的声音不带一丝感qíng,她麻木清点,身后的暗卫们不由寒意上脊,心中感慨有思:果真夫妻相这种东西,不是扯淡的。
姜檀心仰首望了望天际下沉的明月,一丝晨曦拂晓漏下几点清明之光,她手托下颚,勾起了一抹冷笑道:“天亮了,是时候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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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保和万木辛,带着坤宁宫那三百个白马义从冲向了金銮殿,他们要拿到藏在大匾后面的遗诏——无论上面写的谁的名字,那都不重要了。
白马义从寒光铁衣,眸色深深,他们脚步速度很快,却动作很轻,一路包围了金銮大殿。
戚保身披戎甲,腰际别着一把圆月宝刀,他踏着白玉台阶,威风凌凌的登上了璇玑露台,万木辛凤袍端持,仪态万千,她紧随其后,一同步上了。
身披láng皮大氅,戚保振臂一挥,氅披应声而起,掀起了一道疾风,将火把上的火焰蹿高了三分,火烧得噼啪作响,灼人之意迫人眼目。
“听着!皇上已遇海难,龙驭宾天,国不可一日无君,江山在肩,黎民在心,废署政务之责有违天授,上顺天意,下载民意,今本王代执天子权柄,取出遗诏奉后嗣继位!”
“慢着——”
说话的是太簇,他慢悠悠从金銮殿廊下的yīn影里徐步而出,yīn测测看着这嘴里仁义为国,背地里皮里阳秋,一划一道都是明冲横抢的qiáng盗!
戚保并不认得此人,只当是戍卫殿门的御前侍卫,他冷冷言道:“你敢拦我?”
“不敢,只是皇上当日庭谕有言:遗诏当由礼部、内阁、司礼监共同取出,当众宣读,不知戚将军这私兵qiáng闯,师出无名,意yù为何?”
“庶子小儿,你也配质问本王?”
他从腰际抽出了寒刀,直bī太簇面首,一刀劈下,扑了一个空,他腰下一挺,横劈右斩,不叫刀口染血他誓死不休。
“戚将军!杀jī焉用牛刀!”
万木辛盯着黑黢黢的錾金殿门,yīn沉着脸孔,语意不善。
戚保冷笑一声,手中却刀锋不顿,他扑着朝躲闪之人追杀而去,一道冷光堪堪从那人侧首劈下,一丝鬓发悠悠落地,戚保喘了口粗气,看着他闪至一边,却露出了身后的人来——那人一袭黑色大氅,里头一件素白锦袍,她面上遮着一层薄纱,正冷冷的看着他。
心下诧异!元、元妃?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戚保愣了,姜檀心却不怔。今夜,是她唯一次扮上刘红玉的装束。
在这大半年时间里,她几乎天天在东厂炼狱窝着,为了不泄露身份,一应吃食物件都有小鱼办置。她将自己的名字暂时从这人世间抹去,让她也做一回儿珑梦园生死无门的鬼女。
所有一切的蛰伏、隐忍、背负都会是有代价的,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她肆无忌惮的挽箭杀人,逆风狂奔,并且傲骨铮铮的站在万木辛和戚保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