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心骤然而生,紧了紧握住银枪的手,叶空率先迈开了步子,朝着前头踏出了一小步——
就在此时,只听见咣当一声脆响,一块铜质镜面整块塌碎下来,砸到地上,瞬时成了碎渣子。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人心中一拧,纷纷朝着破碎的镜面后看去,可镜面之后仍是镜子,倒映出他们那一张张如临大敌的紧张脸孔。
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戒心稍有懈怠,不远处的另一块镜面立即碎裂,比第一次碎得更决绝!
坐以待毙不是他们的风格,陵轲率先窜出了步子,一拐一绕便钻进了棱镜堆里头,眨眼间便没有了踪迹,叶空提枪在手,稳稳拿捏在了手心中。
突然,枪身上一股明显的滑腻之感袭来,惹得叶空心起疑惑,他顺手望去,只见银白的枪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黑红色的凝结血块,此时被他手心一搓,化出了一手心的血浆。
枪身尚且如此,不用说一直在地上划拉的枪头了,垂目看去,地上分明是一层凝固的血脂层!
枪头整个沾上了这又红又白的玩意,恶心不是一点点。
怪不得脚下这么滑腻!
像是为了印证他心中猜测,一滴泛着腥臭味的血脂“恰如其分”的砸在了他的面颊上,顺着他高挺的鼻梁缓缓滑落下来……
一滴,两滴……紧接着,犹如下起血雨一般纷纷零落……
抬头望去,顾不及眼中被砸入的不堪,他们明显看见了天花板玉石之上布满了细密的小裂纹,这猩红黏稠的血脂此刻正从这些裂纹fèng隙中渗透、落下……
上面有人?难不成是他们?
这样子的想法一旦闯进脑中,担心就再也挥之不去,叶空眉头深蹙,站在他身边的太簇脸色亦是好不到哪里去。
“八成在上面,分头找路!”
“好!”
两人相视一眼,互相散了开,可不等他们走出几步,突然听见了花间酒得一声凄厉叫声!
这叫声惊了叶空,也扰了戚无邪的心神。
他和姜檀心一直隐在死角中,本以为三菱铜镜摆下了的奇门遁甲可以困住他们,却没想到花间酒这个愣头青,竟误打误撞撞上了机关!
眉头深锁,他扣在她腰际的手紧了紧,似乎在犹豫什么……
姜檀心并没有他的思量踯躅,只因是听见这样的叫声,再也忍不住了,她抬手握上了他锢在了腰际的手,急切道:“不管你在忧思些什么,总不至于比人命来得重要,先救人吧!”
“……”
见他不为所动,她暗自咬了咬牙,挣脱了他的钳制,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冲了过去,一路脚底打滑,只觉周遭原本yīn寒的气氛变得灼热起来,热得脚下的暗黑血块重新融化成了血水。
连身撞翻了几块镜面,她终是看见了花间酒的所在,也瞧见叶空太簇已然跑到了他的身边。
qíng景引入眼中,她诧异地停在了当下,朱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棱镜之后是一方巨大的齿轮磨盘,这磨盘上有一根直通上层的大木柱,柱上布满了倒钩棱刺,它正一点点地顺时钟转动,像是绞ròu机一般,上头不住的鲜血往下层渗透。
而花间酒此刻浑身瘫软,肩窝处被两根手指粗的铁链穿透,铁链的一边狠狠钉在了磨盘上,一边则径直扎入墙体里,他像是被串在铁链上等着风gān的一条血肠,正一点点随着磨盘的转动,几乎就要撕扯成碎瓣!
姜檀心缓缓抬手捂住了嘴,眸光点透水,下一刻抬脚就要冲上前去救下他来,她颤抖着的双手握上铁链,硬扯也不是,掰断也不能,进退着急实在是无能为力!
眼看着铁链分开的距离越来越远,花间酒疼得只有出气无法进气,再也喊不出尖利的呼救声,他耷拉着弱弱无力的脑袋,肩头的鲜血染红了整件袍衫。
怎么办……怎么办!
姜檀心扭转头看向叶空,见他面色铁青,手中的银枪此刻也全无用武之地!
下一刻便要痛至昏厥,花间酒双手垂着在身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指了指自己的心窝子,罢了,无力垂下,再没有了挣扎的念头。
吸了吸鼻子,姜檀心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摸索上了自己的腰际、袖口、靴掖,终于颤颤巍巍地摸出了一柄锋利的匕首来,刀锋出鞘,她双手握着慢慢朝花间酒走近,口中喑哑呢喃道:“别怕……别怕,马上就好,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