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_作者:糖元炖肉(430)

  抬起狭长的眼眸,琼鼻一点,姿色清然,他审视着那张爱至刻骨的皮囊,眸色流转,却寒意冰霜,扬唇轻语:“嘘……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他是大周后嗣……可对?”

  “……”

  东方宪眉头一蹙,负在身后的手腕缓缓滑下,擦过血红的锦衣华服,摩挲出一阵细软的响声。

  酉苏见其不语,笑意深了三分,他重新抖开折扇,扇出了清香诡魅的味儿,一丝一缕直往鼻子里钻去。

  只嗅了一下,东方宪便觉不对,他瞳孔一缩,不着痕迹地闭住了鼻息,待眼前黑暗过去,才抬眸望进了酉苏的眼底。施粉用毒高手,人们只记得他那一段不为人齿的畸恋,却忘了他是那个须臾取人xing命的闻香楼“女公子”

  收了扇面,反手一扇,又是另一种清冷的沉水香,味道更沉一些,恰好能纾解方才的头晕心悸。

  往复无常,他拿捏着细微的风向,将无形翻覆在手中随心所yù。

  轻笑一声,他摊开自己修长的指尖,休整gān净的指甲fèng中嵌着色泽不一的香粉,越是艳丽缤纷的,越是致命迷惑。

  “男人素来厌它,一丝一点藏在空气中便心有警觉,但女人不同,致幻只在片刻,我还怕问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么?”

  话毕,酉苏抬眸一眼,挑衅溶在一腔chūn水笑意之中,剥开了东方宪自以为完好的隐瞒。

  “你见过了她了?”

  “见过,啧啧,真是可怜……活着倒也是苦了她了,可我不同qíng她,反倒欣羡她,若我能那般折在那个人的指下……”

  并没有继续的意思,轻悠悠的话如此无谓,又如此轻浮,它瘙不到任何一个人的痒,却能叫自己品尝到什么叫千疮百孔的苦涩。

  淡去唇边的苦涩,酉苏复而开口:

  “当年国破山河碎,外有守土将军献关投降,内有国蠹卖主求荣,汉室倾倒已是无可挽回的局面,亡国之君沉湎美色,身子虚乏,本就无甚子嗣,又碰上中宫犯妒,戕害幼子,大周承继无人。可谁能想到,御奉宫女一朝雨露怀有龙嗣,在国破一日分娩降生,由宫中一太监偷运出宫……”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东方宪的脸色,继续道:“当日门外接应的是一米商,为了求财而来,本以为太监贪财,趁着国家大乱之际偷运珍宝出宫,便答应里应外合,将东西藏入米袋之中,谁想偷出来的竟是一个奶娃娃。米商百思不得其解,将这一个疑问一直留到了临终,把它作为一桩心结,告知了膝下的一双女儿……”

  “小女儿已命丧huáng泉,尸骨无存,至于这大女儿嘛,活着不如死了……呵,不过有一件事我想不通,她既早已知晓,为何今时今日才说,你要的大周遗孤,未曾不是戚无邪真正想要的……究竟什么东西是真的没有的,冒牌的才有?”

  东方宪冷笑开来,狡诈消失在狰狞的笑意中,将俊美无俦的绝色姿容扭曲成了修罗鬼煞,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笑得不能自持,等酉苏嘴角边的笑容一丝一丝淡去,他方止了冷笑,一字一顿的吐出答案,一个字,便足以铭心刻骨。

  恨。

  再无其他。

  128 命有定数,夷则归队

  雷雨倾盆,砸在石梯落砖上隐隐沉闷,东方宪自持而立,转而想起了那个残缺女人 悲怆之际的愤慨之言。那日便也是这样一个雨天,也在东厂炼狱的大堂门前,他第一次戴上了戚无邪的人皮面具审视脚下的苍生蜉蝣,而她第一次跪卧在雨中,将傲骨决然融入那一句残破扭曲的身体之中。

  她是来做jiāo易的,第二次。

  第一次,她以为能够用一个消息向戚无邪换回小紫和自己的自由,却没想到最后筋骨俱碎,残身断骨,连勉qiáng能够自保的小紫也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她是行尸走ròu,生不如死,之所以吊着一口气,不过为了手心里仅剩的一丝温柔,和心底那个不知不觉扎下根的男人。

  太簇救下了她,日以继夜,药食相送,这些事对寻常人来说不过是怜悯的举手之劳,可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背主的行径?

  心墙瓦解,和煦初升,如果这一副残破的身子换取得是那样一份奢望的感qíng,她愿意停留万丈红尘,历劫受苦,逃脱轮回。

  她将父亲临终的疑问从心坎里重新挖了出来,托太簇为其抓药之便,悉心寻访当年托付父亲运送米粮的那个前朝太监,在她终于证实心中猜想的那一日,太簇却选择了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