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_作者:糖元炖肉(478)

  挑,一枪扛起刀锋剑厉

  刺,一道寒光贯穿红日

  一时间,天地色暗,yīn云滚滚将红日头遮了个严实,地面冲天的杀气夹杂着嚎啕惨叫声,汇成久久不去的咒怨,随风低偃咆哮。

  叶空的身影几乎被一波波灰重如cháo的士卒淹没,寒光银枪也让鲜血沾成了稠红色,枪头下的红缨让血水浸饱,像血色水藻般紧紧贴服在枪杆之上。

  周遭尸体横陈,血流成河,堆叠的四肢分不清样貌,青石板被血水淹没,所有人践踏着尸体举刀进宫,可转眼又变成了别人脚下的尸体。

  他的身影一般隐在黑暗中,一般隐在血光里。

  除了一张张变换的狰狞面孔,一次次举刀砍杀的动作,叶空甚至辨不清方向,看不见生机,一条修罗杀戮的路在他的脚下铺成开了。

  不见来路,不见终点,唯有血色的沿途风景,他一人独享……

  城下厮杀一片,城上的东方宪笑意勾魂,他揽着浑身紧绷的姜檀心,袖袍高举,一道军令而下,城门女墙垛口的qiáng弩兵纷纷拉弓挽箭,朝着下头的人堆里劲she而去。

  不分敌我,不顾同袍,那几百兵士转眼成了东方宪眼中的废子,拉着陇西兵卒共赴阎王殿。

  箭矢捆束着火药桶,由燧石点燃,像夜空流火般砸向地面,炸起一处处深坑,葬送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姜檀心尖锐的指甲扣入东方宪的手腕中,她目色沉痛,眼角被悔烧得通红,咬牙切齿,痛苦难当:“东方宪,你真该死!”

  不甚介意,东方宪轻悠悠瞥去一眼:“谁又不该死?为这座江山趟了混水的,死不足惜”

  银牙咬碎,姜檀心拳头紧握,膈应在手心的纸条硬生生的疼,像一片刀锋,简直要切进自己的皮ròu之中。

  她看清楚了,也看明白了,东方宪根本没有指望凭叶空一人能战胜戚保大军,只是让他成为一个众矢之的的活靶子,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紫禁门便能完好无损,而城墙上早有准备的各色火器城防,才有它真正的价用。

  戚保有言,战火叶空头颅者赏金万数,而非攻占紫禁城门者封侯拜相,孰轻孰重,高下立判。

  对戚保来说,紫禁城已经是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只有无竭才是心头之刺,ròu中之痛。

  他要叶空,无论生死,只要有一层皮囊在,无竭注定还是属于他戚保的。

  纵横疆场的铁血yīn兵,叱咤四海的王者之师,比起迂腐之臣恭维的九五宝座,真正的武王百胜将军,才是戚保梦寐以求的殊荣和尊严!

  爆炸声不绝于耳,青石板被炸成了齑粉,碎屑粉末扬尘空中,掩盖了刺鼻冲天的血腥之气。

  血色漫天,映红了天际的腥靡之光,红日晕光从云后折she出一道诡异的红光,光如彩虹驾桥,横跨整个紫禁门的上空。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天啊!尧舜桥!”

  砍杀凶狠的众将士纷纷仰头看去,被那绮丽殷红的天象所震撼!

  所谓尧舜桥,记载于地质刊册或是诗书中的天象,因为表象绮丽红光,往往被人称颂为帝王吉兆,贤明安泰,四海升平,堪为尧舜之治。

  可此番当下,紫禁门外所有人为了一个九五权柄互相残杀,突然天上出现了尧舜桥,岂非暗示戚保夺宫顺天而行,拓跋骞乃真命天子,尧舜帝星?

  将士们的热血再次沸腾。

  一旦一场战役被老天赋予了顺天昌荣的定义,那么它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谓士气如虹,不违天意,便是这个道理。

  城墙上的火油陶罐还得继续不停丢下,杀场四面火光弥补,炸声连连,血ròu横飞。

  可陇西兵的眼睛被尧舜桥映得火光霍霍,只觉心头一阵悸动,连握着刀柄的手被灌注了千钧力道,杀伐一起,不死不休。

  孤立无援,困shòu之斗的叶空已然战得浑身都是血。

  他高束脑后的发丝已然飞散,银白色的头发被血液染成了酱红色。他的眉心煞气显露无疑,两眼jīng光霍然,脖间手臂上青筋立起,踩在脚下的石板上,都裂开了一道道细密的纹路。

  他甚至不再腾挪跃起,游龙四走,只是立根原地,有些麻木地将bī身上前的敌人一一刺杀。

  他体内控制的力道正源源不断从四肢百骸汇出,抽丝剥茧般消耗力量,一旦冲破可控的堤坝,便是覆水难收,除了耗竭战亡,再无生还的机会。

  显然,所有人都再bī他,bī他一步步将理智推入万丈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