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低,吐了口长气,“平常自然是会分,但是--”
无言是吗?!也是,忙了几天到现在,她状况连连,笨手笨脚的,“好,再来,拉、转,拉啊,叫你转--”
“转右转左?”她对眼前这台构造复杂的庞然大物已经没辙,只能做到他一个口令,她一个动作,可问题是,线跟杆都太多,饶是过目不忘的她,在天生死xué下,也灵活聪慧不起来呀。
他咬牙切齿,气得要吐血了!
而她也几乎听到了磨牙声,此刻,两人没说话,也没有织机运作声,一股凝滞气氛笼罩,教她都要透不过气来。
“啊、啊、啊--”他突然大吼几声之后,吐了口长气,双手环胸的站在她身前,有点儿喘的道:“你在耍yīn谋是吧?想直接把我气死或者bī我说出『我放弃』,当个半途而废的输家,好让你再要求我一生都留在这里织到死?”
他是气到血液都冲到脑门了,俊脸上是一片怒红,而她则是羞惭得满脸通红,对他有更多的同qíng。
她轻叹一声,“我没有,真的,我只是在这方面弱了点。”
“只有弱一点吗?天啊,我真的错看你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聪慧的你也有如此无能的时候!”他咬咬牙,看着前方织机出现的扭曲图案,差点气疯了,“你做出来的布可真是惊世骇俗,真裁剪成衣,穿上的人可要有壮烈牺牲的准备!”
她一楞,站起身来,也看了看,“有这么夸张吗?”
“没有吗?拿出去会被笑死好不好!那根本不算布!而是纠成一团的结而己,左右完全不对称,美丽的图案成了歪七扭八的鬼画符,谁看得出来是什么?”
明明是彩绣云鹤图,该是秀丽优雅,但在她的“巧手”下,纠结得像一堆小蚂蚁,这样的衣服谁敢穿?根本见不得人!
他气得头都要昏了,咬牙指着另一台织机,“瞧,看清楚那一块布,我织出来的图面可多达两百多支丝线,你呢?我看给你十支也做不来!”
明明是嘲讽她的话,她听了却大大的松了口气,还笑得出来,“英明、英明!我现在才发现你还有智慧呢!”
他瞪大了眼,“该死的,我在挖苦你,羞rǔ你,你还说我有智--”他慢半拍的发现,他也被她羞rǔ了,气得bào喝,“霍敏儿!”
“呃--我没别的意思,我也认为你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我的确不谙此道。”她指了指织机,再起身,为他倒了一杯茶,jiāo给他后,继而解释,她从小到大就不擅女红,最不会这些细腻的针线活,但她的长处就是过目不忘,对数字敏锐,自小拿算盘当玩具,长大后,她爹才放心的将掌柜之位jiāo给她。
“记得我开口说要嫁你时,我爹也明说了,我不擅女红,嫁进你家,他不放心。”
他哪会记得?虽然经她一提,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但日子一天天过,谁老记着过去的事啊!他一口饮尽茶水,看着她,“你现在是在跟我坦白,你织布时像一条虫,拿起算盘像一条龙?”
“对,就是。”她嫣然一笑。
现在是比谁的脸皮比较厚吗?钱少伦没想到自诩有铜墙铁壁般脸皮的自己,竟然会对霍敏儿没辙,他的头好痛!
“不成,我可没认输!”
“行,我也不想认输。”
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成,两人心里都明白,若没人肯认输,最后结果就是,两人都疯了!
蓦地,敲门声陡起,钱牧廷小脸严肃的走进来,手上还有一张纸,他直接摊开给两人看。
两人同时念了出来,“各司其职。”
钱牧廷用力点头。
霍敏儿立刻明白了,她一脸真诚的看着钱少伦,“咱们不比输赢了,好不好?不然,我们两人都窝在这里织绣布匹,还有很多要我处理的事都没办法处理是不是?牧廷。”
钱牧廷回以一笑,再看着叔叔,指指织机,再指指她,摇摇头,再指指自己。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钱少伦也看得懂闷葫芦的比手画脚,“知道,她没天分,你要我别勉qiáng他,等你再长大点,你再来学。”
钱牧廷露齿一笑。
但钱少伦走近他,抚着下颔又问:“不过,你时间怎么算得这么好?这纸上的墨汁看来已gān很久,你早已写好,在外面偷窥好多天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