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一场饮宴,这是胤禛当了皇帝之后头一次出巡塞外,蒙古各部的台吉都赶了过来,听闻队伍里还带着皇后,更是把自家福晋一起带了来,就算求娶不到公主,也可以盘算一下阿哥们的婚事,特别是到现在还没定下来的弘时阿哥。
周婷知道这是重要的外jiāo,她把这些台吉们的家世背了个滚瓜熟,提起他们的妻子就能想起上一代的联姻跟下一代的婚事。台吉的福晋们同京里所有的大妇们一个样子,见着了大妞二妞两个就可着劲的夸奖,礼物一样样的往上递。
二妞虽还懵懂,大妞却已经有点知道这些福晋们的意思了,扯了妹妹的袖子,忖着周婷的脸色才敢收下来,对她们的夸奖也是八风不动,倒让原本是看上地位才攀扯的福晋们存了几分真心。
大妇们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要料理,不能呆得太晚,胤禛前头的宴还没散,女人们这里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周婷才刚换了衣裳,珊瑚就附在周婷耳边:“白日里跑马的时候,格格磕了一下,不许人说,粉晶才从奴才这儿拿了药油。”
周婷立时去了两个女儿的帐蓬,二妞正赤了两条腿让粉晶给她推揉,见着周婷来了匆忙拉过毯子想把腿盖起来,周婷嗔她一眼,掀了毯子细细看她的腿,见只磕着 了一块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点着二妞的脑门:“多大了还这样没有轻重,还敢叫下人瞒了我!你别盯着粉晶,这才是好奴才呢!”
粉晶本来战战,听见周婷夸奖她才缩了脖子,继续使力给二妞推揉起来,脸上虽没露出笑意,耳廓却红了。
二妞气呼呼的,却也知道粉晶是为了她好,扭着身子躲进周婷怀里:“我哪里是瞒着额娘,连皮儿都没破呢,算什么伤呢。”
“还敢跟我弄鬼,幸好不是从马上摔下来,万一伤着了骨头有你苦头好吃。”周婷打定主意不再让二妞去跑马,二妞瞧着她脸色不对一脸沮丧:“我就怕告诉了额娘,就不叫我跑马了,好容易来一回糙原呢。”
周婷见她这付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先软了一半,大妞从左边的小帐里头走过来点了她的鼻尖儿:“作这个可怜样儿给谁瞧呢,要是我,再不许你出帐门儿,瞧你老不老实。”
大妞板起脸来倒比周婷胤禛更管用,二妞在姐姐面前立马耷拉了脑袋,嘴里小声吱唔:“若不是察尔哈来扯我的马头,我再磕不着的。”
一句话让本来就担心女儿被人骗的周婷紧张起来:“这是哪家的小子,让你阿玛罚他去!”二妞先是死活不肯说,最后在母亲跟姐姐的bī问下才吐露出来。
她从小jīng怪,也不是个傻的,见那么些人围着自己时时殷qíng,就跟在圆明园中一般,心里先不喜起来。跑了两日愣是撒不开腿,到哪儿都有一群人跟着,小跑上几步就有太监过来一口一个主子的阻了她。
二妞眼睛一转寻着了机会,偷摸的穿着葛色骑装早早起来往远处跑,这才把几个等着围截她的台吉之子给扔到后头。
她身边跟着的下人不防她一下子使力,边上又不再有七八个台吉之子带着家奴围绕,冷不丁竟被她冲了出去,二妞骑的马当然最好,发力奔跑一会儿就没了影儿,哪一个敢立时就往上报,寻了小半个时辰找到她的时候全都齐齐松了一口气,牵了马绳再不敢让二妞自己骑马。
二妞穿得朴素竟被人错认了,那人比她矮上半个头,见她的马好要同她比脚力,二妞从不怕生,跟出笼的鸟儿似的一路飞奔,若不是那小孩子帮着扯一下马笼头,她差点儿真的摔出去。
周婷一听那人比二妞还要矮上半个头这才定下心来,吩咐人从此把她看严了,狠狠拍了二妞的手掌心,摸着她的手都粗了下了狠心:“可不许出去了,再胡闹就叫人拴了你。”
有了姓名还有什么打听不到的,知道察尔哈比二妞小了两岁,周婷这才彻底放心了,也不好胡乱就赏赐下去,只好按下不提,等到围猎的时候让胤禛称赞两句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英姿非凡,赏了他一柄弓一把刀。
等他上前来谢恩的时候周婷睇了一眼抿着嘴儿笑起来,还没长开的男孩子,一团孩气,那把刀本就是赏人用的,嵌了珠玉宝石格外富丽,半挂半拖的吊在身上倒比他的人看着还重,他竟能一手挽弓一手拖刀,自己把东西拿回去
“这孩子倒有力气。”二妞像模像样的坐在周婷身边,看见熟人嘴里哼了一声,大妞跟周婷一般远远望一眼,知道是帮过二妞的还夸奖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