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见察尔哈神色极了,满脸不愤,知道这一回额娘再不会放她出帐门了,撅着嘴:“阿玛都没给我刀呢,”说着合起粉拳捶了下:“来年看是谁赢。”二妞再娇 也知道若不是察尔哈那一下,自己早就跌出去摔断了腿,又觉得他能在飞奔的马上还过来拉她的马笼头很是了不起,好胜心一起把眼儿瞪得大大的,把那个瘦小黝黑 的身影牢牢记在心里,打算将来找回这一场来。
周婷正待再夸一句,翡翠执壶给她添了杯奶茶,借机压低了声儿:“和恪公主昨儿夜里滑了胎,消息刚送过来。”
周婷细眉一皱就又松开:“带两个随队的太医过去,你跟着跑一趟,仔细问问是怎么一回事,该备的都备齐了。”
大格格的公主府并不远,翡翠却到夜里才回来,一脑门子的汗,急赤白脸的去寻了周婷禀报。围猎之后必有一场饮宴,趁着前头没散翡翠赶紧凑到跟前。
大格格嫁的这个人并不差,虽是按着宗女的例来挑的丈夫,既然胤禛上了位,自然要抬一抬自己人,大格格生得纤弱,一派江南女子弱柳扶风的模样,才掀了盖头就把额驸看住了。
婆婆敬着丈夫爱着,开始的那三个月,真真是蜜里调油。周婷知道公主身边那些嬷嬷们有这样那样的手段阻着小夫妻不叫见面,就算不是为了大格格,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也把这规矩给废了,大格格跟丈夫婆婆就住在一处,日日厮磨,过了一段新婚甜蜜的日子。
坏就坏在新婚的新鲜劲过去之后的柴米油盐来,额驸比大格格大一岁,娶亲的时候都已经十九了,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屋里人,那些蒙古姑娘丰满健康,跟大格格比起来又另有一番风qíng,不可能因为娶了公主,就真的不要那些妾了。
大格格先还使着小手段来勾住丈夫,这一招倒是奏效过的,可无奈她自己身子骨不行,再尊贵也抵不过开枝散叶来得重要,眼看着小妾怀上了孩子,她这才急着摆 起公主的款儿来。那些个妾哪一个敢跟她别苗头。当今的女儿少,自然金贵,若不是早早定下来,这位公主不知要嫁到哪去,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敢跟她拧着来。
男人到底是男人,起初大格格不摆架子不提身份的时候,他想不到自己是高攀了,如今话头一起,再看着自己母亲待大格格恭敬,那些在外头受过的气发泄无门,立时就把妻子冷落下来。
大格格的身份摆在前头,他虽不敢过份,但冷落女人的办法有的事,大格格难道还能上表说丈夫不进她的房门?大格格似哑吧吃了huáng莲,有苦也无法对外人道,心 里一遍又一遍的后悔,若是生母还在许还能为她说上几句话,如今上首坐着嫡母,再让她比现在苦上一百倍,她也绝计不会吐半个苦字。
嫁过去的时候是鲜灵灵的花,现下就跟打了霜似的,原有的好颜色也败坏了一半,额驸的心早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到别人身上,待她虽还敬却无爱了。
她这才晓得那些个妾能让主母吃多少苦头,心里越是恨,越不会对嫡母诉苦,将心比心的想一回就狠不得把这些个都打发gān净,更别提看着庶子庶女咿咿呀呀的叫阿玛了。
好容易怀上了,从上到下全都松了一口气,额驸见她总归不能行房,歇在妾屋子里的时候更多了,大格格怀着身子没多久,院子里就有两个妾怀上了,她又气又苦,本来身子就不壮实,知道消息立马见了红。
后头这些话冰心玉壶不敢对翡翠明说,周婷也能想得出来,翡翠不比珍珠玛瑙吃过李氏的亏,她见了大格格那样倒真有些怜惜她:“那脸盘腊huáng腊huáng的,瘦的一把骨头,冰心玉壶一见着我就掉泪,我瞧着那院子里倒是把大格格供着呢,可她又不泥塑木雕的,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周婷听了默然半晌,其实这事儿她派了翡翠去已经是做足了,额驸家里又惊又恐,就怕大格格诉委屈,这倒不怪她们,谁叫大格格好好的,脸上还要带着委屈相 呢?周婷长长叹出一口气,大格格是从小姑娘起看到大的,她好像总有办法把原来就不厚的qíng份磨得gāngān净净,不光是对周婷,对自己的丈夫也是一样。
周婷既是嫡母,出了这样的事就不能不管,她夜里把事儿告诉了胤禛,叹惜着说:“我明儿就去看一看,她还年轻,没经过事儿。”
胤禛按了她的肩:“我让苏培盛跑一趟就是。”周婷听见他这样说,也不再坚持,说不准苏培盛跑一趟倒比她还有用些。